■嘉宾：周振华（上海全球城市研究院院长）

■采访：李纯一（本报首席记者 ）

城市软实力的核心和灵魂在于“精、气、神”

文汇报：此次市委全会提出要充分发挥软实力的“加速器”作用，加快将上海打造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如何理解软实力？它何以能加速城市发展？

周振华：城市软实力表现为城市的吸引力、凝聚力、创造力、影响力和竞争力等，背后有一套文化与价值观念，是能够影响城市自身发展潜力和感召力的。当然，城市软实力是以硬实力为基础的——即能够量化体现的人口与经济规模、金融与税收、技术与教育及医疗条件、基础设施及楼宇、公共空间及其生态环境等。同时，软实力应该与城市的硬实力相匹配，乃至带动这些“硬件”的融合互动，赋予这座城市以站位高度、历史厚度、形态功能、能级水平，同时也赋予这座城市以温度与色彩。

如果更拟人化一点，可以说，城市软实力的核心和灵魂在于“精、气、神”。但凡有较强软实力的城市，通常是充满创新精神、具有进取锐气、富有迷人神韵的城市。要提升城市的软实力，我想应该以城市精神和品格为统领。

城市心智就是一座城市集体性的智商、情商和逆商

文汇报：请您展开讲讲“精、气、神”具体指什么？

周振华：这个“精、气、神”其实来自城市心智。有什么样的城市心智，必定焕发出什么样的“精、气、神”。城市心智不是指个体或某些群体（如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的心智，而是所有城市主体的集体心智，表现在城市中的企业、市场、政府、家庭以及其他主体的不同层面上。

如果把城市视为一个“生命有机体”，通俗地说，城市心智就是一座城市集体性的智商、情商和逆商。它既作为城市的一种要素（与物质要素相对应）存在，同时也指导着城市参与者的行为，成为导致城市发生变化的关键性力量。

文汇报：“城市心智”这个概念似乎就是在提示我们，人人都是软实力，人人展示软实力，因此要充分激发各方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

周振华：是的。所以城市这个生命有机体也和人一样，是需要学习的。城市软实力是以各类主体的历时—共时的学习和知识创生为基础，并通过集体选择而保留和遗传下来，内生性演化而来。软实力不是天生的，也不可以从外部移植或通过“交易”获得——有钱买不到。但向外部的学习和借鉴，也需要经过内化，不是消化吸收全部，而是有选择性的保留。那种“照葫芦画瓢”，只能“形似神不似”。

城市软实力不是通过自我“贴标签”和故意“张扬”出来的，而必须富有内涵。说得更拟人化一些，它是在不经意的随时随地、举手投足中自然流露焕发出来，而被别人深切感受到、被外界普遍认同的。

文汇报：在您看来，上海的城市心智发展得如何呢？

周振华：上海开埠以来，在近代历史发展进程中积淀起自己的城市文化、价值观和认知模式，并表现为独具一格、一脉传承的惯例和制度，形成了独特的城市基因。改革开放以来，上海在努力践行“改革开放排头兵，创新发展先行者”中，城市心智得以大幅提高，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提炼概括的“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城市精神和“开放、创新、包容”的城市品格，是上海提升城市软实力的坚实基础和优势条件所在。

而在提升上海城市软实力的过程中，要把握城市软实力的未来趋势、过去态势和现在优势，在这个前提下选择适应形势的发展方法。

结合城市功能定位，打造上海城市软实力个性魅力

文汇报：目前，全球城市各有怎样的软实力？上海可以从哪些方面学习和借鉴？

周振华：城市软实力是与时俱进的，它也是实现城市发展愿景的战略着眼点。上海在提升城市软实力的过程中，要注意，必须具有世界前沿的发展示范与引领力，如伦敦目前就大力发展智慧城市服务，纽约将启动全球虚拟网络中心来促进“初创科技”发展；还要富有强大的感召力，被普遍认同的价值，如伦敦率先提出发展绿色金融，纽约拟树立起一个在“气候环境”上“世界第一”的领导地位；要注重传统与现代交融，具有厚重的历史感与时尚的现实感，如东京就在着力打造“文化与旅游”的“全球第一”，巴黎大力支持传统工艺和奢侈品产业发展。还要注重外部网络连接，开展广泛合作。

城市软实力的发展是有一些共同规律的，上海必须结合自己的城市功能定位，摸准并遵循这些规律。

文汇报：您提到的这些全球城市，也都具有鲜明的个性魅力。

周振华：确实，伦敦有“从绅士到嬉皮士”的多元化活力，纽约有“从金融到百老汇”的先锋创新，巴黎有“从香水到时装”的浪漫时尚，还有新加坡，人们一说起，马上会想到一座花园城市。那么在世界舞台上，上海的个性魅力在何处呢？在我看来，上海是一座善于将“时代特征、中国特色、上海特点”融为一体的城市；是善于参照国际标准，借鉴别国经验，结合本土实际进行创新发展的城市；是善于中西合璧，多元文化共存，与世界交融的城市，从而能焕发出魔幻般的城市魅力。这些都可以进行深入挖掘，在提升上海城市软实力中进行重点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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