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本科毕业之后的七年时间里,青木正儿没有固定工作,一直在各个学校兼职,自称“在洛浪人”,浪在京都。原在东京文求堂当学徒的大岛友直(1883—1922),与青木气味颇为相投,1907年回到京都寺町的丸太町,创立汇文堂书店。书店开业不久,没有什么顾客,大岛常常临时闭店,与青木流连于京都各家古本屋寻觅古书,相约一直去看歌舞伎,还去看净琉璃的排练。汇文堂是京都惟一的一家专营汉籍书店,京都大学的师生皆从该店购买汉籍。1914年之后,伴随京大汉学研究的勃兴,汇文堂因从中国大量输入新书、石印本和西式印本而业务蒸蒸日上。
民国以来中国新学渐起,汇文堂书店敏察其气象动态,舶来新刊书籍以增益学界,刊行书目以方便学生的购书(青木正儿:《明治大正间京都汉籍店》,《青木正儿全集》第七卷)。
1916年10月,汇文堂书店创办隔月出版的《册府》杂志,原本计划只是刊载书店的待售书目以方便顾客选购,大岛请来青木正儿帮忙写一些新刊的介绍以及学界的“余谈”(八卦)。结果青木集合了本田成之等几位京大出身的20多岁年轻学人,即所谓的“在洛浪人”,在《册府》上发表“惹事生非”的匿名书评,火气颇大,对东京“诸老儒”多有讽刺不恭之词。
狩野直喜到东京出差,被东京的学者误以为他即匿名者而加以指责。狩野回来后,稍稍劝止了青木等人的莽撞行为,但是另一位京都学派的大佬内藤湖南却不以为然,他认为不需要理会东京的学者,并对青木正儿戏言道,假如《册府》得以流传于后世,那么后人根据杂志的文章就会推定青木正儿、本田成之诸人皆为汇文堂雇佣的写手,而汇文堂主人以后也会以“汲古阁的毛晋式人物”而留名青史(《内藤湖南先生逸事》,《青木正儿全集》第七卷)。大岛友直对于被内藤湖南称作“日本毛晋”而颇为兴奋,青木等人亦受此鼓舞,笔锋越发犀利。
由于有了《册府》的火爆,不仅是西园寺公望、西村天囚等关西地区的名人,常到汇文堂买书,就连东京的学者也通过订阅《册府》,订购汇文堂从中国输入的新刊书籍。
汇文堂是《新青年》等中国新书刊传入京都的桥头堡,青木正儿则由于为《册府》编写新刊介绍,抢先一步阅读中国的新书,几乎同步地获知中国文学的新动向。他将汇文堂比喻为 “新智识的供给所”,称“每有新书至,吾党食指大动,渐入佳境”(《文苑腐谈》,《青木正儿全集》第二卷)。1919年6月出版的《册府》第四卷第三号,青木以“瓢公”的笔名发表杂谈《令人吃惊的〈北京大学月刊〉》,说他阅读本年1月发刊的《北京大学月刊》,对于刊内文章混杂中学西学的学术乱态而感到可笑。
作者:吴真
编辑:刘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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