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0.5平方公里的陆域面积，城市建设用地超过50%，城镇化率接近88%——大都市，是人们眼中的上海。不过，在复旦大学教授陈家宽的眼中，上海是另一种情景：“上海是一座建立在湿地上的城市，陆域分布有1650平方公里的河流、湖泊和人工湿地，此外还有3000平方公里的河口湿地，湿地占国土面积的47.89%，是世界上湿地比例最高的城市之一。”             

中国湿地面积占国土面积的比率为5.58%。湿地比例虽低，却对人类对地球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湿地是人类水资源的主要来源，也是巨大的净化器，还是全球气候的碳汇，对于调节气候非常重要。特别是，湿地有非常丰富的水生生物和鸟类多样性。生物多样性的巨大生态服务功能与生态过程多样性，不但是人类起源、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同时也孕育出丰富多彩的文化多样性。            

这样一种宝藏般的存在，在上海不但占比大，而且种类丰富。上海有河道43424条（段），总长度28811.44公里，最著名的有黄浦江和苏州河；湖泊40个，总面积72.64平方公里，最著名的有淀山湖。除了没有沼泽湿地，上海湿地占齐了其他三种类型（河流湿地、湖泊湿地和滨海湿地），这就是上海的自然资本。“英国以伦敦为核心的城市群、欧洲西北部城市群、美国大西洋沿岸城市群、北美五大湖城市群和日本太平洋沿岸城市群，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个远远高于全球地表湿地比例的湿地比例。相比之下，上海的湿地比例更高。”             

除了湿地，独特的地理位置也是上海的重要的自然资本。“北美五大湖城市群在内陆，上述其他城市群都偏北，而长三角城市群在环太平洋经济圈的西海岸近中部——凭借这样一个区位优势，上海港集装箱吞吐量连续9年位居世界第一；其他城市群尽管也都是伴水而生，但只有长三角城市群有名列世界第三的河流——长江为依托，这也是长三角城市群核心城市——上海的重要自然资本。”陈家宽认为，对于这种自然资本，上海要有非常深刻的认识。             

“长江过境水是上海本地水的18倍。上海用水中60%左右来自长江干流中的青草沙水库，也就是用的长江过境水，所以长江是上海的命脉。”陈家宽认为，认识上海的角度要选好，“不要一提到上海，就只想到外滩和陆家嘴”，要从全球、全国、长江全流域去看它、认识它。             

手握资本，同时也意味着责任。             

上海位居长江口，这里，长江径流与海洋洋流相互作用，形成一个咸淡水交汇点，长江中的许多大型江海洄游鱼类在上游产卵，小鱼苗们顺流而下在河口育肥和适应咸水，一待就是几个月，为以后的海洋生活做着准备。“水生生物是长江生态系统健康的主要标志，其中主要是洄游型鱼类，尤其是江海洄游型鱼类，因此，上海所处的河口对长江生态系统健康尤为重要。如果长江河口出了问题，江海洄游型鱼类也就完了，长江也就失去了生命的主体。”陈家宽说，长江是生命共同体，保护好长江河口就是为了保护好长江，这是上海的最重要的担当和使命之一。             

一二十年来，上海一直在努力于自然保护与环境治理，有四件环境治理与自然保护大事影响深远：苏州河治理、长江河口自然保护体系建设、崇明世界级生态岛建设，以及崇明东滩互花米草生态控制与鸟类栖息地优化工程。今年“上海论坛”专设一场“流生物多样性与生态文明”圆桌论坛，陈家宽认为，这有特殊意义：“它为全球发展中国家的大江流域生物多样性保护和流域治理形成了共识，发表了《流域生物多样性保护上海宣言》，推介了上海的智慧和案例。如今的上海已不单在经济方面发挥引领作用，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也做出表率。”             

“越是大城市，人与自然的冲突越激烈。”陈家宽话锋一转：“但是中国香港保护地做得非常好，除此以外，世界上还有很多优秀的案例，都为上海提供了借鉴。我认为，只要科学认识上海，认识上海自然资本，上海有足够资本与智慧建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国际大都市。”

作者：刘力源
编辑：刘力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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