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

辛弃疾

我饮不须劝，正怕酒尊空。别离亦复何恨？此别恨匆匆。头上貂蝉贵客，花外麒麟高冢，人世竟谁雄。一笑出门去，千里落花风。　　

孙刘辈，能使我，不为公。余发种种如是，此事付渠侬。但得平生湖海，除了醉吟风月，此外百无功。毫发皆帝力，更乞鉴湖东。

前此一年，江陵统制官率逢原纵部曲殴百姓，辛弃疾时为守帅，认为曲在军人，坐言论不当之罪，贬徙豫章。此时又被召回，离别筵席上写了这一阙水调歌头。

我们且来看“一笑出门去，千里落花风”此句。这里的用典是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还是黄庭坚“坐对真成被花恼，出门一笑大江横”？《辛弃疾词校笺》的作者认为必须是李白。然而，黄庭坚此句夺胎化骨于杜甫“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结合下半阙首句“孙刘辈，能使我，不为公”来看，讲的是立身自有本末，佞幸宵小的能力无非是“令吾不作三公”而已，焉有大丈夫为了当上三公而毁其高节者邪。境界正在从鸡虫得失、雨雪侵褐中走出来，倚阁而笑，海阔山空，因谓用黄典，自亦妥帖。

后来阮元抚浙，题贡院联云：“下笔千言，正桂子香时，槐花黄后；出门一笑，看西湖月上，东浙潮生。”非无气概，虬髯客向十八女郎铜琶高唱的顾盼自雄，毕竟不再复见。

作者：黎数
编辑：任思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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