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徐中玉先生驾鹤仙去,不少学者在追忆徐中玉先生时,都忆起了了徐中玉和钱谷融等多位知名学者之间的深厚情谊。大师陆续离去,但是学术圈里却依旧流传着他们的佳话。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毛时安就追随着徐中玉先生。逢年过节,他总不忘去看望先生。这两年,随着徐中玉年纪上去,记忆慢慢散失,每次有人去看他或者散步遇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都是笑眯眯的,第一句话就是“请问你找我要有什么事”。毛时安自己去看望先生时,也是如此。每当此时,他就一阵心酸,因为“在过去几十年中,先生已经习惯了一直在办事,尤其是一直在为年轻人搭平台,一直在为别人提供帮助”。
徐先生喜好提携年轻人,这在圈内几乎众人皆知。对于同行或者其他学者的弟子,徐中玉先生也是一视同仁,毫无门户之见。也正是因此,沪上中文系的这些大师们相互之间都有一些渊源。
徐中玉早年在中山大学研究院读书时,郭绍虞和朱东润被研究院指定为他的“校外导师”。当时郭绍虞先生在燕京大学教书,朱东润在武汉大学教书。及至徐中玉来到上海沪江大学工作时,他将朱东润也介绍到了上海沪江大学。其后,两位学者保持了一生的友谊。
在上世纪60年代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徐中玉和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章培恒先生都被停止了研究工作,但徐中玉先生在面对质疑时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让性子同样耿直却也同样入世的章先生也屡屡为他担忧。
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陈思和还记得,30多年前,研究生刚刚毕业留校的学者许子东写了《郁达夫新论》,马上就被徐先生提拔为副教授。“在我们这代学人里,许子东是第一个。徐先生的魄力当时传为美谈。而那时我也刚刚成长,在复旦,我和王晓明在《上海文论》上主持 ‘重写文学史’专栏,也获得了徐先生的重要支持。”
至于毛时安,当年他在毕业时被接受单位莫名拒收,徐中玉得知后,热情地向复旦大学王运熙教授和古藉出版社李俊民总编做了推荐,给了毛时安极大的鼓舞。
至于徐中玉和钱谷融先生,他们是华东师范大学最知名的两位教授。他们生前常常携手在长风公园散步。徐中玉先生的特点是“忧患人生”,他永远在努力地做事,但他最常说的却是“我其实没干什么事情”;钱谷融先生的特点是“散淡人生”,最常说的话是“我真是一个懒散的人,何德何能得到如此多的荣誉”。
熟悉他们的人说,这是因为徐中玉先生推崇《论语》,而钱谷融先生喜读《世说新语》,所以一位入世、一位出世,一位勤勉、一位散淡,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钱先生大多数时候“扮演”的是支持和辅助徐中玉先生的角色。
钱谷融生前曾这样评价和他共事了半生的徐中玉:“中玉兄不但热心公益,勇于任事,而且敢作敢为,只要义之所在,他都挺身而出,绝不瞻前顾后、首鼠两端。”
这两位文学理论大家晚年在校园里、在长风公园里一起散步聊天的身影,也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
2017年,钱谷融先生驾鹤西去,身边人并没有告诉徐中玉先生,一是担心影响他的心绪,二是觉得他的记忆力本已模糊,带去这样的消息,只能平添他的烦恼。
据毛时安披露,“虽然没有人和徐先生提过钱先生仙逝的消息,但徐先生对钱先生的离去是有感觉的。一次关于钱先生的新闻,徐先生看到了,这唤起了他沉睡的记忆,他突然说,这个人我认识的……”
作者:姜澎 樊丽萍
编辑:沈湫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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