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不仅仅是文字的转换,更是情感的传递。自己的翻译过程更像是一次与艾米莉对话的旅程。有时为了找到准确、简洁的字词,我坐在电脑前花半小时推敲,在一个名词前面加了‘的’,然后思量决定把那个‘的’去掉,或是在两个相近的形容词里反复斟酌,希望让读者能够尽可能感受到原著中的真实情感。”作家榜版《呼啸山庄》新近亮相,译者闫秀日前从翻译的角度和学者梁永安对谈经典再译和小说人物关系处理,本次活动由上海闵行莘庄、作家榜主办。
英国著名女作家艾米莉·勃朗特创作的《呼啸山庄》,讲述了主人公希斯克利夫因为出身卑下,不仅受到侮辱和蔑视,更是被自己所爱之人——凯瑟琳无奈“背叛”,因此变得内心阴暗、邪恶无情,采取各种手段,一心实行复仇计划的故事。小说一经问世后多次重印,后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国内也是长销不衰的文学经典。
有网友认为,《呼啸山庄》就像一幅风格强烈、极度抽象的黑白石板画,将呼啸山庄与画眉山庄两户人家前后三十年的恩仇纠葛极度浓缩,在非黑即白的强烈对比中表达极致的爱和深重的恨与恶。作家毛姆也曾评价《呼啸山庄》——“我不知道还有哪一部小说,可以把爱情中的痛苦、迷恋、残酷、执着,如此令人吃惊地描述出来。”
高浓度的情感纠葛如何化为精准传神的译笔?杨苡、方平等译本珠玉在前,新译笔如何贴合角色?
闫秀多次来到《呼啸山庄》原型——位于约克郡的霍沃斯村庄,在勃朗特故居久久徘徊,去寻找潘尼斯通峭壁,去探访神秘的仙女洞。她住在离《呼啸山庄》作家艾米莉只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感受着两百年前的风景和氛围,仿佛与作者的心灵相通。小说中多处涉及口语与书面语的融合转换,这就需要结合角色性格进行揣摩,保持“言”“行”的协调感。比如,希斯克利夫的尖酸、强势,多是通过情绪浓度高的口语化传递,对话中不乏尖酸刻薄,这就需要在译笔上同步出角色俚语的粗俗味,更吻合角色的“人设”。
在她看来,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美,如果说《简爱》是一块剔透的美玉,那么《呼啸山庄》所展现的爱情是一种“玉石俱焚”的美。“作品虽然充满撕心裂肺的痛苦,却同时也充满力量、勇气和爱。”
比如,小说结尾呈现了意想不到的结局,选择让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的灵魂团圆,让爱情战胜死亡,让小凯茜超越了自己的母亲,实现了母亲终其一生都未曾达到的梦想——拥有爱和自由。闫秀认为,《呼啸山庄》的阅读翻译可分为三个境界:看到爱恨、看到人性和看到上苍。“所谓极致的恨,其实往往是极致的爱的延续。”
她以“人生呼啸而来,时间呼啸而去,时光改变了落叶,爱却如脚下永恒的岩石”来形容小说中所表达的永恒之爱,回顾了小说开场时房客洛克伍德的信念:“我相信,天长地久的爱在这里是存在的”。在她看来,小说中的爱情并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情感纠葛,更是对自由的追求和对命运的挑战,并援引作者艾米莉的诗句:“被爱的将在荒原重逢……命运很强,但爱比它更有力”,强调了爱情作为人类情感中坚韧的部分。
梁永安认为,小说中的爱情不仅仅是个人情感的交织,更表现出社会背景、文化氛围和人性的多重层面,容易被时间、环境和命运所塑造。“比如,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虽有着共同的童年,但长大后缺少了成年化的共同成长。希斯克利夫寄希望于凯瑟琳,使得这份感情在外表上强烈,却在内心逐渐虚弱。”他进一步阐释,爱情是一种相互放大的力量,而非解决生存问题的救生圈。“我们常把“恋”和“爱”放到一起,实际上两个词相距很远,前者是一种轻松愉快的情感,而后者则需逆流而上,彼此汲取着奋斗的力量。他打了个比方,犹如在崎岖山道上体会对方的勇气,互相打开内心的温暖,需要两个人一步步攀登,共同创造属于彼此的生命时光。
作者:许旸
编辑:王筱丽
责任编辑: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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