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晚,由上海昆剧院出品的昆剧《三勘》终于在宛平剧院与观众们见面。本剧取材于关汉卿《包待制三勘蝴蝶梦》。包拯因部未强权、按律执法,民间颂为青天,获任开封府尹,正欲实现其律法抱负。贫妇赵白氏之夫被官宦子弟葛彪误撞而亡,其子私刑复仇,致葛彪身死。包拯面对种种舆论压力,坚守其法律准则。而案件却非如此简单,表象之下深藏的隐情让他大受震撼,更是陷入了枝蔓纵横的纠结与矛盾。
在“让小剧场戏曲艺术的魅力传递给更多的年轻观众”的号召下,《三勘》虽为传统题材,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基于传统的一次大胆创新。当锣鼓点遇上迈克尔杰克逊,传统曲牌遇上流行歌曲,关汉卿遇上布莱希特...每一招都出其不意,但又招招致胜惹得在场观众频频发笑。
与大众观念里《牡丹亭》《玉簪记》等轻歌曼舞的剧目不同的是,《三勘》里含有大量基于传统锣鼓经的创新呈现,且在剧情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锣鼓点一来为刻画包拯这一正义的形象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为了赵白氏的案子包拯一案三勘,每次上堂的心情都不一样,由此锣鼓点也随着他心情的变化而变化,层层递进、扣人心弦;二来锣鼓部分也作为创新点之一,为演员的舞台呈现添砖加瓦,如一开场是四个傀儡模仿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蹈亮相,与之相配的是一段中国大鼓。再与常演剧目不同的是《三勘》曲牌的选择,为符合包拯的形象和故事整体基调,《三勘》多选择北曲曲牌。北曲的音乐形象与细腻婉转,一字多音的南曲大相径庭,它更加高亢刚健,边舞边唱酣畅淋漓,这样大开大合的音乐叙事更适合用来表现包拯这类人物。
《三勘》的一大亮点是戴着面罩的四个傀儡,也是一次布莱希特式间离效果的成功的展现,所谓间离,即让观众看戏,但并不融入剧情。四个傀儡一面承担着旁白的角色,一面又饰演着剧中的百姓、看客、衙门官员等等,这样的设置让观众入戏快、出戏快,同时也确实提供给观众更多的反思空间。四个傀儡承担了剧中绝大部分的喜剧元素,可这些喜剧效果从何而来?除了明面上传统与流行的融合让人意想不到,更多的是背后暗含着的讽刺意味,最明显的是众百姓在包拯判案犯难时七嘴八舌的道德绑架,这些带有讽刺意味的表达通常由傀儡们用夸张的肢体语言和天南地北的方言传达出来,披着喜剧的外套来引人深思。
无论是影视剧里的黑脸,还是戏曲舞台上的花脸,包拯永远是正气凛然、铁面无私的形象。而《三勘》中卸下花脸的包拯好像也卸下了世代安在他身上的“青天”担子,让观众们看到了初出茅庐的包拯也曾是个会在“情”与“理”之间两难,会在无可奈何之时对月独酌的理想主义者。不知这是否是《三勘》不用花脸包拯的原因,但依我之见这是《三勘》最值得称道,最值得细细品味的地方。
作者:方柯丁
编辑:王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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