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天才’‘伟大’放到普通人和普通的生活、工作和爱中去。如果把这些词抽象化,那它们会变成很糟糕的词。”作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者,复旦大学教授、评论家张新颖跨出“舒适圈”,最新外国文学随笔《不任性的灵魂》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从布罗茨基眼中的奥登、奥登眼中的歌德谈起,牵引出但丁、艾略特、帕斯捷尔纳克、卡佛、博尔赫斯等世界文学史上的响亮人物。
正如封面上所写的:“他们的一生好像从树上摘下的八成熟的苹果,逐渐充实美味和价值,在继承中独自达到成熟。”他在书中回望定格了不动声色而意义深远的“文学时间”,看到天才熠熠生辉灵魂里“不任性”的一面,终生把自己美好才赋用于现实的细事上。
比如,歌德决定去魏玛宫廷做公务员的一瞬;以赛亚·伯林与阿赫玛托娃促膝长谈的一夜;E.B.怀特从《纽约客》每日专栏写作自我逃逸的一年;贝理夫妇尊重着婚姻里彼此的“孤独”一生……
“天才就是对某一方面难以遏制的热情和缓慢的耐心。一个人愿意在喜欢的事情里沉浸,而不是急于表达出来,写作就是一件不能够任性的事。”张新颖携新作与评论家张定浩、作家周嘉宁、出版人李伟长围谈思南读书会,张定浩谈到,热情与耐心背后是更持久的爱,“E.B.怀特有句名言:‘面对复杂,保持欢喜’,这种既能够还原真相又不被真相所摧毁的品质,背后的力量便来自于爱。”书里写了很多爱情也否定了很多爱情,比如斯通纳年轻的时候,觉得爱是非常浪漫的事情,是一座圣殿。年长以后,他觉得爱是非常虚幻的,是浪漫主义的幻想。
正是这些具有戏剧张力的人性复杂处,结晶着文学艺术的动人瞬间。恰如《不任性的灵魂》文章的题记部分,所引用的布罗茨基写奥登一文中的句子:“我们大家内心都坐着那个长着红粉刺的青年,渴望兴奋得语无伦次。”
在张新颖看来,如果真的是天才,首先要意识到他是一个天才;更重要的是,要对这份天才负责。“有时候,任性的力量非常可怕。但其实日常是需要维护的,无论是维护个人生活还是把一生放在细微、专业的事情上,这是相通的。”
“我不认为在创作中,‘任性’是一个好词,有规则、有边界反而是好的。好的创作者除了有敏感的洞察力,有鲜明的颜色,有属于自己的声音外,还要能察觉到平凡人情感上细微的振动,并以自己的形式传达出来。”周嘉宁最近埋首于自己的新小说,写什么是爱,“随笔集里有更多关于爱的理解,一种庞大的、持久的,具有生命力,甚至超越爱本身的解读。我还需要更漫长的练习,重新学习和理解爱。”
书中有段以赛亚·伯林和阿赫玛托娃第一次见面长谈6个小时的描述,阿赫玛托娃为此写了一组诗,以至于很多人对那一夜浮想联翩。而在伯林的讲述里,两人来来回回地谈话,他一度想去洗手间,可又担心这样会破坏了迷人的气氛,一直没敢动,吸得瑞士小雪茄的烟头一闪一闪。张新颖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了这一过程,“我是他们的读者,一个读者写了一本关于作家的书。把自己放在读者的位置上,很放松,也很自由。”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出版方
编辑:郭超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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