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0月6日19时,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82岁法国作家安妮·埃尔诺摘得这一奖项。瑞典学院给出的获奖理由是“因她勇敢且敏锐地揭示了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约束”。
安妮·埃尔诺自1974年开始创作,至今已出版约20部作品。其中,代表作《悠悠岁月》中译本曾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今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已引进其三部自传体小说《一个男人的位置》《一个女人的故事》和《一个女孩的记忆》,预计10月底将面世中译本。其中前两部分别在法国创造了50万、45万册销量。
版权引进方、上海人民出版社文化读物编辑中心主任赵伟告诉记者,他愿意用“跨界融合”“平白直述”两个关键词来形容埃尔诺的风格——前者指其融合了文学、哲学、人类学的思考写作维度;后者指语言上的明快、通俗,“她的写作独树一帜,不为难读者,如镜面般折射人心最细致入微的颤动,也如‘手术刀般’精准锐利,呈现生活本色。”
近年来,连续四届诺奖得主作品中译本均为“上海出品”,由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出版——自2017年石黑一雄(上海译文出版社)后,从2019年彼得·汉德克(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格丽克(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古尔纳(上海译文出版社)到今年安妮·埃尔诺(上海人民出版社),显示了沪上出版人的专业深耕。
独创居于文学、社会学和历史学之间的“自传体”
安妮·埃尔诺以女性作家独特视角和细腻笔触展现“二战”后法国平民生活,尤其是当代法国女性内心世界。“她独创了居于文学、社会学和历史学之间的社会自传体裁,以平白中性的笔调书写个人经历与社会变迁。”作为国内最早关注译介安妮·埃尔诺的学者,《一个男人的位置》《一个女人的故事》(全新修订版)译者、天津外国语大学教授郭玉梅如是评价——“其作品体现了追求写实主义与心理描写相融合的风格,这在历经众多流派洗礼的20世纪法国文学中,既代表了某种回归传统,又体现了现代主义的某种升华。”
安妮·埃尔诺出生于1940年,在诺曼底小城伊沃托度过童年。她擅长用伤感笔触描绘出身贫寒的父母为自己及下一代摆脱现状的奋斗过程,准确客观再现了法国不同阶层人们在心理、生活习惯等方面的巨大差异,同时也以矛盾心情真切表达了对父母及故乡的爱恨交加。比如,《悠悠岁月》历经20余年思考和推敲,一经出版就获法国当年“杜拉斯文学大奖”。小说采用“无人称自传”方式,跨度长达60年,大到国际风云,小到家庭聚会和个人隐私,事无巨细无不简洁清楚、一目了然。但“一滴水窥万象”,作品通过人们经历的集体记忆反映出时代演变,引起读者强烈共鸣。
用女性视角解读、体验和描述世界,埃尔诺的作品读起来似乎永远都是和“她”血肉相连的真实故事。《一个女人的故事》正是安妮·埃尔诺对母亲和女儿、青春和衰老、梦想和现实的感人叙述。在母亲死于阿尔茨海默症后,作者开始了令人生畏的时光倒流之旅,她试图捕捉真正的女人,那个独立于女儿而存在的女人,探讨了母亲和女儿之间既脆弱又不可动摇的纽带,以及我们必须失去所爱之人这一无法逃避的事实。在这部平静而有力的致敬作品中,埃尔诺想要为她的母亲争取最大的公平——将她描绘成她自己,“现在我写我的母亲,就像该轮到我重新让母亲出生。”
书写生活就要尽可能地接近现实,而不是发明或改造
“生活并不能支配什么。它不会自己书写自己。它是沉默的、无形的。书写生活,就是要尽可能地接近现实,而不是发明或改造,就是要把它镌刻在形式里,镌刻在句子里,镌刻在词语里。”埃尔诺曾如是袒露。她的小说大多采用平淡的叙事语气,尽量将情感压抑在如同潺潺流水般的述说之下,让人物内心世界充分地展露。
在郭玉梅看来,作者把握了女性私人故事与社会历史张力之间的关系,个人和社会的维度巧妙地交织,拓展了传统女性文学狭隘的视野,使作品具有了更加丰富的审美内涵,她的作品不再仅仅是个别女人生活的实录,而是成为时代和社会的一面镜子。
埃尔诺曾于2000年春天第一次来到中国,游历了北京和上海,应邀在大学里谈写作。她在书中记录下内心感受:“你们的国家——中国,我在童年时就多少次梦想过的地方,我在想象中在那里漫步……晚上,我常常以为看到了被夕阳映红的云彩里的长城。”
虽然法国作家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常客”,但距上一次颁给法国作家、2014年诺奖得主莫迪亚诺已有八年。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史上第17位女性得主,安妮·埃尔诺被瑞典学院评价为“她相信写作的解放力量。她的作品毫不妥协,用平实的语言将一切讲得清清楚楚。在她的作品中,埃尔诺始终从不同的角度审视了一种在性别、语言和阶层方面有着强烈差异的生活。她成为作家的道路漫长而艰辛”。
作者:许旸
编辑:徐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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