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好本身是女性,为什么写的两个重要人物都是男性?她的文本叙事中要实现怎样的目标?”日前,青年作家杨好的长篇新作《男孩们》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推出,作家格非评价,杨好在很大程度上“有另外一个使命或者任务,她不是在生理性别上做简单区分,而是想用游戏的真实性、虚拟性来取代非常狭窄化的性别讲述。”
《男孩们》以“母与子”为叙事核心,通过呈现男孩们的秘密过往和成长困境,折射出当代家庭的精神困境,探索了时代和个人、代际与性别、欲望与生存之间隐秘而复杂的关系。小说中,城市近郊别墅里,15岁男孩陈速为日复一日地玩着电子游戏,他的母亲罗老师小心翼翼保护着他。男孩李问是罗老师给速为找来的新家庭教师,不同生活境遇下的两个男孩相遇、观望,成长的隐痛、背负的秘密,两个家庭的故事也渐渐揭开……
“我们对事物理解的情感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相通的,这是我特别感动的地方。”格非认为,《男孩们》不是一部简单写两个家庭的孩子成长困惑的小说,而是隐含了作者对这个世界以及生存最基本意义的寻找,探寻了当下一代青少年的隐秘精神质地。“作品里可以清晰看到杨好对于情感的特殊处理,对这个世界的判断,以及如何介入我们今天的现实,通过一定的修辞手法,极好地展现了出来。个中困境不仅仅是上一代对下一代,也是放在更普泛环境中个体都能感觉到的生存之困,比如生活的惰性、厌倦感等。”
这份“共通性”不受所谓性别、职业、年龄的屏障,而是呈现了城市生活特有的一种质地。“我们要尊重这样的现实存在,作为数字原住民或者移民者的杨好们,他们看到的世界,……他们思维的尺度,他们在具备世界视野的同时,更倾向于以内心宇宙的状态为参照。”前不久,作家、评论家邱华栋读完《男孩们》后评价:“这是一部真正属于青年的小说。只有更年轻的作家才能写得出来,也只有更为年轻的读者才能理解它。现在,很多年轻人不再像文学史上那些经典作家那样,以各自的故乡(乡村、牧场、小镇、边地等)为文学写作资源,他们是真正没有故乡的人——但我并不对此感到遗憾。他们的文学故乡就是此在和此刻,就是存在本身,也是这一座座城市,以及庞大无垠并且遥阔无边的数据海洋。在杨好的笔下,男孩们成长的过程就是反复观照自己的来源和去路,是对本体化的现代生活的生长隐喻,而这是我认为她的写作最为勇敢和决然的部分。”
比如,小说文本中嵌入了游戏文本《暗黑破坏神》等,现实和虚拟之间出现了呼应和对称的阅读体验。“杨好把虚拟和现实混杂着写,让它们互相发生关联,是一种双重的穿透。我们所感受到的现实之困是否就是我们的虚拟之困,或者这个双重困境又是怎样以叠加方式加以束缚。这值得思考。”《十月》杂志副主编、评论家季亚娅说。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编剧梅峰指出,从电影角度看,杨好曾经的学习训练在小说里留下痕迹,“学习电影剧本写作专业的同学接受的基本训练,一是结构,另一个则是画面叙事。《男孩们》整个结构布局在营造某种悬念,画面感的清晰增加了小说的阅读感。《男孩们》不太会有冗长的拖泥带水的心理描写,基本上是拉开距离的、冷峻客观的写作风格。”此外小说中的空间感也令人印象深刻,比如,杨好在小说中“搭”了各种各样的屋子,创造了以屋子为意象的视觉化空间感,而屋子本身也具有假定性和舞台感。
对于作品流露出的电影气质,杨好认为,小说也好,电影也好,所有具有结构性创作的作品,在自身看到的表面文本之外,其实有一个勾连很紧密的潜文本在。“这个潜文本可能有些像不受控的第二层意识,自身会发展出来另一层叙事。”杨好坦言,在写完第一部《黑色小说》之后等待出版的那段时间里,《男孩们》故事雏形就已经冲进来了,最开始是一艘模型船和一个老人,她用了很长时间试图处理这两者间存在的“远”和“近”,“这其中不断生出层层谜团和烟雾让我继续下去,也不断阻挠着我。”而当李问和速为这两个男孩的命运与日常生活隐秘纠缠在一起时,杨好知道他们的挣扎已在眼前挥之不去,“但是他们背后隐藏的那只模型船和老人的身形让一切回家的可能成为温暖的希望。这使我更加笃定,小说中是有魂魄的,故事是一部分,人物是另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这之外小说自我的延展。”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出版方
编辑:徐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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