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教科书里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沈从文、鲁迅、郁达夫等中国近代文学大家还有着怎样的“烟火”一面?他们的恋爱和创作又交织出何种灵感火花?
“从2006年开始动念,到2021年,三部作品集结出版,刚好15年。对这三个人的阅读,耗去多少个春和秋,然而,正是他们与所处时代的互动,让我明白,一个写作者,必须要写出个人与时代的关系。”近期,《恋爱中的沈从文》《恋爱中的鲁迅》《恋爱中的郁达夫》组成作家赵瑜“深情三部曲”,由河南文艺出版社推出,带读者走进作家的情感世界,见证一段段鲜活的近代人文史。在他看来,有时普通人往往无法将个人的现实困境梳理清楚,直到很多年以后才顿悟;而从名家的情感路径来看,不论是沈从文还是郁达夫,他们遇到困难后,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退却,而是反复打破旧有格局,梳理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失败,并袒露在相关书信或作品里。
以《恋爱中的沈从文》为例,赵瑜记得,2006年曾独自带着沈从文的几本书,沿着他1934年回湘西的路线,重走一遍,而且特地在凤凰买了一套房子。这本书更接近沈从文前半生传记,止笔于张兆和与沈从文携手步入婚姻生活。作者细致梳理沈从文的散文、小说、书信,以慢镜头式的诗意书写,力求“复活”动态的沈从文。爱情是被放大的横截面,从沈从文的懵懂初恋,到为别人充当“爱情顾问”,再到他对张兆和的三年苦恋,他们之间“一杯甜酒”的爱情故事迷醉了万千读者。业内评价,作者扮演了温柔说书人的角色,把情书背后的故事、情绪甚至时代背景娓娓道来。
比如,书中谈到,沈从文有一篇小说叫《春天》,从未发表过,直接收入到《沈从文子集》里出版,后又收录《沈从文全集》第六卷,这篇小说用近乎摄像的方式记录自己得不到张兆和回应的悲伤。
他在1930年3月18日给王际真的信里写道:“因为生自己的气,仿佛不甘心与世界离开,又不愿与生活讲和,凡是一个男子应做的事我总不做,仅仅关到房门摔家伙生气,到把所有一点好东西毁坏完事时,力气用尽,需要哭了。一个快到三十岁的人,成天就这样过日子,说起来也真是奇怪的事!”而在小说《春天》里,他也写了类似的细节——“……一种发脆的似乎有埋怨神气的声音在房中响了,发怒的他很软弱的坐到一张椅子上去,望到破镜所在的屋角发痴。”
“阅读沈从文的散文时,你会发现原来日常生活中他认识的人,在小说中变成了某一个人。要将散文、小说、书信一起看;包括他写情书给张兆和的同时,也给不少人写信,同一时间不同的信相互印证来读,则多了一个视角来映射1930年代孤独的沈从文。”赵瑜说。
此外,《恋爱中的鲁迅》以《两地书》为蓝本,参考鲁迅日记、书信等大量资料,呈现恋爱中的鲁迅形象,诸多人性细节富有趣味。而郁达夫作为复杂的人性标本,他的小说惊世骇俗,在恋爱婚姻中的表现也一再惊动时代且余震不断,《恋爱中的郁达夫》结合观照郁达夫的人生遭际、情感经历、文学创作与人性细节,梳理其日记、书信,以及与同时代人交集往来,还原其恋爱婚姻中的幸福欢喜、纠结困顿,他承受的分离之苦、嫉妒之伤与毁家之痛,全面呈现作家丰富的内心世界。
比如,郁达夫1927年写给“杭州第一美人”王映霞的情书,“套路”有多深?他在信中如是倾诉——“爱情本来要两人同等地感到,同样地表示,才能圆满地成立,才能好好地结果,才能使两方感到一样的愉快,像现在我们这样的爱情,我觉得只是我一面的庸人自扰,并不是真正合乎爱情的原则的。所以这一次因为我起了这盲目的热情之后,我自己倒还是自作自受,吃吃苦是应该的,目下且将连累及你也吃起苦来了。……我若是有良心的人,我若不是一个利己者,那么第一我现在就要先解除你的痛苦。你的爱我,并不是真正的由你本心而发的,不过是我热情的反响。我这里燃烧得愈烈,你那里也痛苦得愈深,因为你一边本不在爱我,一边又不得不聊尽你的对人的礼节,勉强的与我来酬酢。我觉得这样的过去,我的苦楚倒还有限,你的苦楚,未免太大了。”令人一窥他对两性关系的态度与想法。
“从恋爱入手,是一条捷径。或许没有许广平,鲁迅依然会是大文豪。沈从文也一样,没有张兆和,仍然会写出很多好作品。然而,有了恋爱以后,大作家的世界更加圆满,有烟火气息。他们所关注的世界便也更多样。”在作者看来,要将这些认知的收获写出来,和更多读者分享,才算不辜负他们。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出版方
编辑:汪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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