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拉开序幕,海外知名的博物馆里都在展出什么?对于艺术爱好者来说,有哪些必赴之约?
很多展览不局限于聚焦某一特定的艺术大师、艺术流派,而似乎呈现出融合的趋势,或对不同文化进行综合考察,或将过去与当下串联探讨,体现出当下文博界一些新的策展思路。
从大英博物馆的“风尚东来:西方艺术中的伊斯兰影响”,到乌菲齐美术馆的“从古典时期到现代的鞋类”,艺术作品展现出的文化流变饶有趣味,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对他者的认识和对自我身份的认同等等,都将碰撞出新的火花。
而如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日本书纪》1300年特别展览:出云与大和”、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的“加耶本性——剑和弦”等展览,则将关注点放在古老的传说、久远的历史,窥探它们的影响如何绵延至今。
奥斯曼王朝上釉镀金陶盘,大英博物馆“风尚东来:西方艺术中的伊斯兰影响”展展品
揭示文化发展的流变:
吸纳异域元素,或是激活古老传统,种种相对的二者都在创造着动态的推演
文化的交流与变迁,是怎样发生的?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对他者的认识和对自我身份的认同……种种相对的二者,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创造着动态的推演?这些话题,正越来越为今天的文博界所关注。我们能从不少博物馆的“开年第一展”中,看到以物质证据加以观察、分析的一些探讨,或将产生新的解读视角。
正于大英博物馆举办的特展“风尚东来:西方艺术中的伊斯兰影响”,聚焦的就是东西方文化艺术交流,探索位于“西方”的欧洲、北美与身处“东方”的北非、中东之间漫长而复杂的文化互动。展览的时间线从15世纪开始,汇集来自欧洲、北美、中东和北非等不同地域的展品,种类包括陶瓷、摄影、玻璃器、珠宝、服饰和当代艺术等。
19世纪法国产的一件珐琅玻璃灯,大英博物馆“风尚东来:西方艺术中的伊斯兰影响”展展品
在欧洲和北美的艺术中,所谓的“东方”常常被描绘成美丽与神秘之地,幻想和现实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由此展现的并非真正的东方生活,而是一种对于“他者”的想象,一种扭曲的状态。19世纪,这一趋势到达顶峰,在这一时期的艺术品中可以清晰看到这一现象。展览中Rudolf Weisse的作品《掷骰子的人》便是一例。Rudolf Weisse在绘画生涯的早期专注东方题材,以回应当时的市场对这类新奇事物的喜好。画作描绘的是埃及人的日常生活,虽然画家进行过实际观察,但画作看起来似乎并不真实。
这些文化和艺术交流的历史由朝圣、战争、外交、殖民利益或仅仅是对艺术技巧的兴趣等多方因素所开启。从19世纪法国产的一件珐琅玻璃灯可以直观地看到欧洲对东方艺术的兴趣。这件作品直接模仿自14世纪埃及和叙利亚地区的珐琅玻璃灯,是欧洲工匠被阿拉伯纹饰以及清真寺独特的梨形灯所吸引用当时刚刚重新发现的珐琅玻璃技术制作而成。同时,展览并非只关注往昔,当下仍然能够被感受到的文化互动也在展览中有体现。
《花园里的音乐会》(局部),卢浮宫博物馆“乔治斯·马尔托和他的收藏——东方的品味”展展品
提到西方人对东方艺术的兴趣,卢浮宫正在推出的特展“乔治斯·马尔托和他的收藏——东方的品味”,或许是一个有意思的注脚。展览展示的是乔治斯·马尔托的收藏。乔治斯·马尔托(1851-1916年)是一位工程师,同时也热衷于东方艺术的收藏,这些藏品在他死后被捐赠给了卢浮宫博物馆、法国国家图书馆等机构,极大地丰富了法国的国家收藏。马尔托的东方艺术收藏包括来自远东和伊斯兰世界的织物,日本的艺术作品,也有印度、波斯文化的书籍艺术等。在展览中,观众可以看到这些收藏,也从一个角度折射出当时西方社会对东方的好奇和兴趣。艺术会吸纳其他地域的元素,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或发展出新的风格,或让古典元素在新的时代焕发生机。
《埃及艳后》中的凉鞋,乌菲齐美术馆“从古典时期到现代的鞋类”展展品
乌菲齐美术馆正在展出的“从古典时期到现代的鞋类”展览,就让人们留意到这样的现象。展览的主题从“鞋”切入,展品时间跨度极大,从考古发掘出土物到上世纪的鞋与模型,探讨从古典时期到现代鞋类的历史、社会角色和象征价值。在古典时代,鞋与身份紧密相关,通过鞋底的厚度、颜色和装饰等,人们可以判断穿着者的身份特征,考古出土品给了人们丰富的信息,浮雕、雕塑和花瓶上的图像则作为考古证据的补充与扩展。饶有意味的是,展览也通过时尚和电影两个渠道,探索20世纪文化中这些古老的鞋类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在这一板块中,上世纪意大利顶尖设计师的鞋与庞贝鞋业(意大利最著名的电影鞋类制造商)的模型一起展出,看古典时期的鞋类以怎样的面貌出现在现当代。展品中有一件约瑟夫·L·曼凯维奇执导的《埃及艳后》中出现的一双鞋,就是上世纪60年代对古代凉鞋进行重现的案例。
这家美术馆的另一特展 “房间中的天堂——文艺复兴时期佛罗伦萨和罗马的木质屋顶”,则将视线集中在文艺复兴时期。人们能够看到,在15、16世纪佛罗伦萨和罗马的教堂、宫殿的翻修中,古希腊、古罗马之风以新的姿态重新席卷而来,从中却又透出古典时期的影子。当时,木质的天花板被称为“天堂”,既是室内空间的结构性部件,又是一种装饰,同时汇集技术、艺术和象征性表现。
罗马特拉斯提弗列圣母教堂天顶画复原,乌菲齐美术馆“房间中的天堂——文艺复 兴时期佛罗伦萨和罗马的木质屋顶”展展品
探寻神秘过往的存在:
传说是否确实发生过?很久很久以前人们的生活呈现出何种面貌?
对于自身的历史,人们总是充满好奇。传说是否确实发生过?很久很久以前,人们的物质与精神生活究竟呈现出何种面貌?与今天存在什么异同?了解它们,对于认识当下有什么样的帮助?今年不少博物馆的“开年第一展”,将目光投向悠久的过往,无论是那些笼上神秘色彩的神话传说,还是那些真实存在过的古老历史。
公元前530年的雅典双耳瓶,大英博物馆“特洛伊:神话与现实”展展品
大英博物馆的展览“特洛伊:神话与现实”探究的是脍炙人口的特洛伊传说,通过艺术作品和考古出土物将传说和现实联系了起来。伟大的城市因为一位美人陷入十年的战争——特洛伊战争的传说距今已有三千多年历史,悠久的时光却并未将故事掩埋,反而为它蒙上一层神秘的光芒。特洛伊战争中出现的那些人物——英雄、女人、流浪汉等等,从荷马到莎士比亚,再到好莱坞,他们的故事在不停地被讲述着。考古学家现在普遍认为特洛伊城市确实存在。在展览中,从富有戏剧性的古代雕塑到精美的花瓶,再到充满冲击力的当代作品,观者能够从这些展品中走近特洛伊传说中的人物。《帕里斯的评判》是老卢卡斯·克拉纳赫作于16世纪的一幅油画,描绘的是特洛伊王子被要求在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阿西娜、爱神阿佛洛狄忒三位女神中选出最美丽的女神,也就是之后特洛伊战争的伏笔。除了后人的相关创作,观者也能从考古证据中探寻线索背后特洛伊的真相,就如公元前2550年至公元前1750年间的一只陶“人面”壶,考古学家海因里希·施里曼认为“人面”代表的是特洛伊人的守护神雅典娜。
鹿造型的来通杯,东京国立博物馆“人、神、自然——Al Thani收藏品中的古代世界”展展品
东京国立博物馆的特展“人、神、自然——Al Thani收藏品中的古代世界”,聚焦不同地域古代工艺美术品所投影出的当时人们的世界观和认识,囊括地中海、埃及、中亚等多个地域。展品是从卡塔尔王族Al Thani的收藏中挑选出的117件工艺品,分为“人”“神”“自然”三个主题。
在“自然”这部分,动物形的工艺品引人注目。在古代,不同文化都有动物形的工艺品,以获取神灵之力。比如阿拉伯半岛南部的一件铜器为羱羊的形象,以此表现自然界的强大力量;来自秘鲁鼻饰上的动物形象显得狰狞,是为了在战场上进行威吓……将展品进行对比,可以发现这些艺术品和各地迥异的自然环境与文化有关。
东京国立博物馆1月15日即将开启的“《日本书纪》1300年特别展览:出云与大和”,把目光投向日本自身的历史。《日本书纪》是日本最古老的正史,编纂于养老四年(720年),2020年正是其作成1300周年。《日本书纪》包含两个层面的历史叙述,一层为“幽”,是关于神明和祭祀的世界,一层为“显”,也就是目所能及的现实世界,古代的出云和大和是“幽”和“显”的象征场所。
出云大社位于日本岛根县出云市大社町,在《日本书纪》的记载中,这里在日本神道教信仰中享有特殊地位,这一神话也与日本起源相关。因此出云大社中有很多宝物流传,此次也有展出。秋野鹿蒔绘手箱是其中一件,它可能是在1248年被奉纳给出云大社,并一直留存至今,可谓镰仓时代手箱中的精品。从出云大社,到弥生时代出云的古代祭祀,再到前方后圆坟的出现所代表的大和王权的建立,直至古坟后期佛教传入日本,飞鸟、奈良时代,以天皇、贵族、地方豪族为首的人们信仰佛教,祈愿国泰民安。展览以时间的线索讲述日本历史上信仰的变化。
镀铜王冠,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加耶本性——剑和弦”展展品
韩国国立中央博物馆正在举办的展览“加耶本性——剑和弦”,回溯的也是这片土地上神秘的过往——古加耶。这是该博物馆1991年首次举办《神秘的古代王国:加耶》展览后再次关注加耶的特展。加耶是位于朝鲜半岛南部洛东江流域的一个小部落联盟,后来被新罗吸收,留下的历史记录很少。但近年来随着考古发掘,大量文物被发现,加耶也在被重新认识。此次这个展览就以至今为止积累的关于加耶的研究成果,让人们更好地理解加耶是怎样为朝鲜文化做出贡献的。
古加耶自然资源丰富,人们依靠制铁工艺过着富裕的生活,武器和盔甲精良。大多数以这种方式发展的社会将通过战争扩张成为一个大国,但加耶最终仍是一个部落联盟,且没有成为一个政治整体。古老的加耶遗址中挖掘出了许多金属物品,此次展览即展示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和盔甲,代表了加耶金属加工的技术水平,并通过图像展示了当时武器和盔甲的使用方式,以及战士们在战斗中的苦痛与愤怒。此外,展出的还有精美的陶器、玻璃装饰等。一件镀铜王冠也在展品之列,这是当时大加耶国最有权势者的王冠,虽然现在已显得破败,仍能映出当时加耶的灿烂文化。展览展出这些物品的目的并非停留在介绍过去,而是让观众可以走近加耶的日常生活,由此想象这个古老的部落联盟和现在的联系。
新年伊始,还有这些展览值得关注
欧洲宫廷中的科学与辉煌
地点: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时间:即日至3月1日
展览关注早期现代欧洲宫廷收藏的珍奇,探索进行收藏的不同方式,以及当时进行展示时的背景。展览展出约170件展品,包括钟表、家具、乐器、珠宝、绘画等。
色彩的丰满:1960年代的绘画
地点: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
时间:即日至8月2日
1960年代,一批前卫画家开始将抽象主义推向新的方向,由此萌生出不同的艺术发展趋势。展览呈现出1960年代非具象艺术的几个变化过程,同时也反映了博物馆对这一艺术时期的历史参与,试图为未来收藏品的增长提供一个出发点,进一步说明20世纪绘画的丰富性。
创造记忆:墨西哥的摄影和考古学
地点:墨西哥国立人类学博物馆
时间:即日至3月
展览从摄影的角度切入考古学,看摄影从在墨西哥出现到20世纪中叶这段时间内在墨西哥考古学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从这些摄影作品中,人们能看到的不只是考古发掘和考古的场景,而是考古学本身的意义与考古学思想的发展。
伊利亚·列宾诞辰175周年特展
地点:俄罗斯博物馆
时间:即日至3月9日
列宾是俄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画家,2019年是其诞辰175周年,这一展览从去年年末延续到2020年。展览规模极大,集合了来自俄罗斯多家博物馆的收藏以及私人收藏,主要由超过250幅作品组成。
列宾《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俄罗斯博物馆“伊利亚·列宾诞辰175周年特展”展品
威廉·布莱克
地点:英国泰特美术馆
时间:即日至2月2日
威廉·布莱克是英国重要的浪漫主义诗人,同时也是画家、雕刻家。此次展览是近20年关于威廉·布莱克最大规模的作品展,共展出他的300多幅原作,包括水彩、油画和版画。
从东印度到新加坡的建立,17世纪至1819年
地点:新加坡国家博物馆
时间:即日至3月29日
展览叙述了从17世纪早期荷兰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进入到1819年新加坡开埠之间两百年左右的故事。欧洲人的进入只是新加坡漫长历史的一部分,除了讲述这个故事,展览意在反映促成新加坡开埠这一事件的其他更多力量。
“鼠”不胜数——生肖专题展示
地点:京都国立博物馆
时间:即日至2月2日
这次展览是京都国立博物馆第五次举办新春生肖专题展览。2020年以生肖“鼠”为主题,展出与鼠有关的艺术品。
威廉·布莱克插画,英国泰特美术馆“威廉·布莱克”展展品
作者:杨佳怡
编辑:姜方
责任编辑:范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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