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孝阳、何同彬、方岩、易小荷等作家、评论家齐聚思南读书会
文学圈注意到一个现象,眼下,不少直面社会现实题材的小说,却往往流于对新闻热点的简单移植或粗糙“搬运”,缺了文学艺术审美的提炼升华。日前,70后作家黄孝阳携最新长篇《众生:迷宫》做客思南读书会,与《钟山》杂志副主编何同彬、《扬子江评论》编辑方岩、作家易小荷共议:当下的写作,如何完成对现实宽度、广度和高度的多重呈现?
活动现场,黄孝阳直言,最近他读了几部小说,但“笔触更多只停留在猎奇层面,小说所提供的文本落后于现实”。在他看来,这类小说只是对当下的一个急切描摹,但谈不上真正的理解当下。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试图理解,而小说需要对当下做出有技术含量的剖析,不能仅仅停留在简单描摹的阶段。换句话说,现实可以分成历史的现实、当下的现实和未来的现实,三类现实具有结构性差异。因此,理解现实生活,作家应该有一些技术含量,除了面貌五官外,还要包罗现实事件和人物的骨骼、血肉、DNA片段等,但遗憾的是,过于新闻化的小说,只是随手把小说转化成时事播报”。
在评论家方岩看来,身处知识爆炸的时代,面对海量信息和碎片化传播,传统小说的故事模式及叙事技巧不断受到冲击和挑战。“资讯发达、知识爆发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新闻小说化或小说新闻化,大量的网络资讯涌入小说文本,但小说不应是现实的粗糙翻版。”
他进一步追问:我们为什么要读小说?“不是说小说里不能出现对现实的描摹,而是当小说在书写急遽变动中的社会、处理现实碎片时,应在经过虚构层面的转化之后,夯入生活的地层,让我们看到更深一层的问题或线索。”
▲黄孝阳长篇小说《众生:迷宫》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推出
黄孝阳以最新长篇《众生:迷宫》为例,阐述了“量子文学观”理论。《众生:迷宫》分寻父、迷宫、自我三部分。“我”刚呱呱落地,母亲就在一场纵火案中去世,后父亲也走了,“我”意外获救,目睹周围人的喜乐悲伤,并进入命运安排的由词语组成的“迷宫”世界。“迷宫”选取了123个词语,每个词语下面是一个小故事,这些词语和其蕴含的小故事好比塔罗牌的各色牌面,小说第一部分各色人等也再次出现。
评论家李敬泽曾说过:这部小说用了科幻的方法,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科幻,是“拟科幻”,也许不大符合大众趣味,但能够看出,某些新的看世界的方法、新的艺术逻辑正在生长。作家弋舟认为:黄孝阳在这样一个有限的篇幅里,写出了某种物理性的、浩瀚的美,并以跟得上时代的经验与知识储备,从形式上拓宽写作路径。
“量子文学观是把量子力学论作为比喻或启示,尝试为当下现实以及未来人类的发展提供一种叙事的可能性维度。当今社会有两股重要构成力量,一是市场对资源的高效配置,或者说是资本的全球流动,二是科技增长带来的福利。人文不可避免将和科学产生有机融合。当时间是碎片化的,信息是碎片化的,人也被打破成原子化、碎片化形态,人类对世界的理解、对事物的认知方式必然将得到重塑。”黄孝阳说,要触及这样充满悖论、开放多元的现代性题材,文学需要从传统的美学风貌进入更高更复杂的维度。
▲读书会现场,热心读者向作家和嘉宾提问,互动踊跃
何同彬谈到,当下虚构叙事面临的一大困境是:很多作品看不到小说家在写作时应该具有的一种难度意识。“没有难度,阅读者就不知道通过阅读想要获得什么。而黄孝阳感受到了虚构叙事的疲倦感和重复感,以及小说本质上的危机感,他在为冲击小说写作的难度和极限而努力。”
“《迷宫》采取上帝视角,这个叙述的主角没有被生下来时,他已经对世界的运行机制有全盘掌握。这对作者的叙事提出了挑战。”方岩说,无论是情节推进还是处理手法上,黄孝阳的小说努力解释现在的信息社会和智能时代,其呈现出来的文学特质可能与大众对文学理解存在一定冲突,但这也是多元化文学作品的魅力所在。
编辑: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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