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就像潮汐,日复一日地将污垢浮尘淘洗干净,金沙银贝,最终会在沙滩上闪烁熠熠光辉。
(麻婆豆腐是上海人认识川菜的初级教程)
川菜进入魔都的两个时间节点
从历史上看,吴越地区的吃货,对火炙炭烧般的辣味向来是有点惧怕的,更无论麻的震颤。本帮菜中无辣味,一款八宝辣酱,你让厨师再怎么放胆,他都不敢大勺加辣椒酱,所以这道微辣而偏甜的下酒菜成了外省人笑话上海人的理由。
在大上海的成长过程中,接纳川味是从清朝末年开始的,式式轩是第一家川菜馆。1914年出版的《上海指南》中罗列了几家颇有人气的川菜馆,比如古渝轩、醉沤斋,不久还有都益处、陶乐春、美丽川菜馆、消闲别墅、大雅楼等兴起。诚如著名报人严独鹤在《沪上酒食肆之比较》一文中所言:“伟人、政客、遗老、杂居斯土,饕餮之风、因而大盛。旧有之酒席,殊不足餍若辈之食,于是闽、川馆,乃应运而兴。”
上海是一座移民城市,在餐饮市场上的反映,帮派饭店必然是跟着移民群体的势力而沉浮兴衰。川菜在上海的势力,则与政治有密切关联,川菜在上海的两度流行,就与战争有关。第一次是北伐战争胜利后,川菜馆兴盛,这是因为北伐军中多川人。第二次是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军政人员来上海抢占地盘,川菜再次崛起,势头之猛,几乎要夺了粤菜的龙头地位。不过有意思的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川菜,在魔都的厨师手中有意无意中实现了“海派”,后来引起颇多争议的“海派川菜”,就是在这个阶段初露端倪的。
(九色攒盒)
这里有两位传奇女性值得一说,一是董竹君,她出生在上海,但老家在江苏海门,后来嫁给四川副都督夏之时,去四川合江生活了一段日子,对川菜有所了解,再后来与夏离婚回到上海并创办锦江餐室,她不仅将餐厅装潢得十分摩登,而且对川菜进行了一番改良,推出了香酥鸡、纸包鸡、干烧冬笋等菜肴,深受食客欢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还听一位老上海说,她家的干煸牛肉丝特别好吃,牛肉丝长短粗细一致,煸得十分地道,嚼起来有干香味,有牛肉本来的鲜味,不觉得辣豁豁,收口略微有点甜,很适合上海人的口味。
还有一个是吴湄,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将本来以扬帮菜点为特色、规模也不大的梅龙镇酒家接过来,发展为以“川扬筵席,中西美点”招徕的著名酒家。吴湄是话剧演员出身,还演过电影,又是地下党员,交游十分广泛,她的胸襟与气魄直接影响到酒家的风格。她预判抗战胜利后,川菜会在上海形成新的流行趋势,便请来川菜厨师担纲厨政,要求推出适应性更广的“川扬合流”菜肴,于是就有了干烧明虾、贵妃鸡、龙园豆腐、素火腿、蟹粉鱼翅、蝴蝶海参、干烧四季豆等一系列“下江菜”,长销不衰。
(桃酥虾糕)
建国后,黄浦区作为上海核心商贸区和开放窗口,即使在计划经济时代,仍然维持着十六帮派齐全的餐饮格局,也给了川菜一席之地。不过市场经济启动后,重庆火锅是作为急先锋来抢占市场、唤醒上海人味蕾的,老字号川菜馆着实经历了一场考验。
然而市场就像潮汐,日复一日地将污垢浮尘淘洗干净,金沙银贝,最终会在沙滩上闪烁熠熠光辉。在重庆火锅之后,在“野路子”川菜之后,讲究“七滋八味,一菜一格”的川菜馆再次吹响了结集号,除了梅龙镇、洁而精老当益壮,后起之秀也相当抢眼,比如金孔雀、红辣椒、映水芙蓉、辛香汇、翠蝶、柴门饭儿等,我都有体验过,当然最让我念想的还是邓师傅的店。
邓师傅要纠正一个误解
邓华东先生(大家叫他邓师傅)是魔都餐饮江湖上的一个传说。现在想来,其实我早就跟着新闻界老前辈“阿德哥”(陈贤德)品尝过他的拿手菜了,二十多年前他来上海打拼,在几家生意火爆的饭店执掌厨政,他做的鸡豆花、麻婆豆腐、夫妻肺片、鱼香肉丝、宫爆鸡丁我都吃过,只是“真人不露相”,一般顾客就很少能与他面对面交流。
直到多年以后,年根岁末时分,《食品与生活》杂志社为酬谢一班铁杆作者,在定西路上的邓记食园摆了两桌,我才见到了邓师傅本尊。一个只顾低头做事,不善夸夸其谈,甚至一开口有点羞涩的大厨。那天的菜码相当丰富,一道道紧着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肝膏汤。每人一位,汤色清澄,肝膏嫩滑,没有半点油星,汤面反射着灯光点点,恍然入梦,又如王维的田园诗,清新脱俗,再细细品赏,耗时四五小时吊成的清汤简直一尘不染,肝膏则入口即化。
食后我有至少三四分钟的沉默,不再去碰杯盏。
(邓师傅与南兴园)
邓师傅的走红,正说明上海的伟大。其时也,魔都的餐饮业正以旋风般的画风快速发展,市面上的川菜馆也开了不少,比如川国演义、巴国布衣等等,麻辣的火炙感对未经考验的味蕾是颠覆性,一下征服了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但问题也来了,久而久之,很多食客对川菜的定义就是“麻辣”二字。所以有些人品尝了邓师傅的川菜后眼睛瞪得铜铃样大:“你这个还算川菜吗?大部分菜是不辣的,更像江苏菜和浙江菜!”还有人问:“川菜都是很便宜的,你这里一株小小的白菜心居然卖这么贵,没道理啊!”
后来多次见与邓师傅闲聊,慢慢懂得了他的心思,他想纠正时下年轻人对“川菜必辣”的误解,他想用经典川菜来说明“清鲜出于大宴,麻辣出于小吃”的既定格局。在他制定的菜谱里,审慎地保留了许多“温文尔雅”的川菜。这就是一种信念,一份责任,还有一点点自负。
邓师傅为懂吃的人不辞辛劳,栉风沐雨,奔走江湖。
邓记食园生意一直很好,不订位就吃不到,所以我也不可能经常去。两年多前突然听说邓记食园关张了,可能是涉及到房租问题。后来见到邓师傅,我与大多数朋友一样,恳切希望他重新出山,像这样的高人“负暄琐谈”,是上海餐饮业的巨大损失。邓师傅淡然地微笑,很是笃定。其实他也不想让武功废掉,“在地铁可抵达的地方找三四间房,不要太大,每天做三五桌,不想发财,与知味的朋友交流厨艺,不愿为一掷千金的土豪折腰。”
这就是邓师傅受人尊敬的地方。
(蒜泥白腰)
后来邓师傅与人合伙在香港开了一家川菜馆,毫无悬念地一炮打响。消息传来,上海的老吃客垂涎三尺,有人还专程去香港大吃一顿。没办法,邓师傅在朋友帮助下,就在湖南路找到了一块清静之地,大隐于市的南兴园就这样开张了。
邓师傅真心诚意约了我好几次,直到上周才有空与朋友前去领略风味。
川菜也是多元文化融合的结晶
曲径通幽地进了南兴园,墙上一张黑白老照片吸引了我,并伫立很久。
我知道邓华东当过知青,回城后被分配到成都市饮食公司下属的一家餐厅做服务员,后来他要求去又脏又累的厨房干,领导乐得满足他的要求。邓华东工作态度认真,学艺的自觉性也强,几个月下来,师傅都喜欢上了这个能干学好的小伙子,无私地将厨房基本功教给他。后来他在公司组织的厨艺大赛中脱颖而出,提前拿到了满师后的工资。邓师傅总是说:“我很幸运,跟随川菜大师陈廷新学艺,走得是一条正路。”
看我在老照片前盘桓,邓师傅就上来介绍说:那是当年成都市饮食公司在成都餐厅举办培训班,这个班号称“黄埔军校”,结业后师生一起留个影,前排都是业界泰斗人物,我很幸运,在培训班里学到很多知识。
以前,餐饮界的培训班强调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形成了一个行之有效的惯例,最终都要落实到某家设备较好的饭店,师傅在灶头案前向学员讲授相当知识与经验,学员通过操作掌握要领。汕头有标准餐室,上海有南国酒家,成都就是成都餐厅。
成都饭店当时在蓉城首屈一指,有接待外宾的任务,许多荣乐园出身的老法师都汇集于此,其中包括邓华东的师爷——川菜泰斗孔道生。
“在培训期间,我系统地学习了高档宴席菜的做法,也知道了南堂川菜的由来和演变。”邓师傅又伤感地补充一句,“这个场景见证了川菜最辉煌的时刻,往后还会有吗,我不敢说。”
(邓师傅在成都餐厅培训时与前辈大师的留影)
移步到园子里喝茶的时候,邓师傅跟我说:南堂川菜是川菜发展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川菜大融合时期的产物。历史上,四川经历过三次大规模人口迁徙,最大的那次就是明末清初的“湖广填四川”,大量外来人口进入巴蜀,客观上促进了饮食业的交流和融合。
清末民初,一些江浙人来四川做绸缎生意,市场繁盛的时候,在锦江边上形成了一条街,俗称“江南馆”。街上不少江浙人开的饭馆,用料比较讲究,烹饪手法多变,起初只是供江浙人酌酬,后来四川的达官贵人也去吃,评价不错。一时间,去“江南馆”吃饭成了身份的象征。具体来说,满族人厨子关正兴于咸丰十年在成都开设包席馆“正兴园”,引进了鲁菜前身的官府菜,同时也吸收融合了四川民间和私房菜,初步搭建起了川菜包席的结构。
邓师傅看了我一眼说:这不奇怪啊,早在唐代就有扬州菜大举进入成都了,当时就有说法:扬一益二。扬州菜在四川菜之上嘛!
(酱肉冬瓜烹)
进入民国以后,四川与外省的交流更加频繁,原先在“正兴园”掌勺的蓝光鉴另起炉灶创办了“荣乐园”,从四川官府菜的鲍参燕转向了淮扬风格的川菜宴席,但保留了官府菜的富贵气,就此形成了“南堂派”的体系。荣乐园在一百年间培养出一批川菜大师,其中就包括我的师爷孔道生先生。所以我认为川菜就是融合菜,外帮菜系与巴蜀地区物产、气候相结合的产物。
南堂川菜是“外来物种”,包容性强,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吸收大江南北地方菜的一些元素,对本地食材与调味品的利用也相当积极。
成都有个少城,是清朝朝廷为八旗兵及其家属专门修建的“城中城”。它是怎么来的呢?话说当年清政府平定三藩之乱以后,八旗官兵就驻扎成都,并逐渐增多,于是清政府就在成都城西部修建了一个营盘安置他们,是为满城,由于这块地方正处在战国秦张仪修建的少城遗址上,所以也称“少城”。清末民初改朝换代之际,吃皇粮的八旗子弟坐吃山空,为了养家糊口,就开起了饭馆,做包席馆,只有包房不设散席,以鲁菜为基础,以山珍海味为食材,市场反响不错。于是荣乐园就将鲁菜的元素融合进来,后来“南堂川菜”就成为川菜中高级宴会菜的一个支流……在今天的宽窄巷子还能见到少城的影子。
初冬时节,晚风轻寒,餐厅内外树影绰绰,烛光摇曳,一切显得格外温暖。邓师傅这一番龙门阵摆得意犹未尽,一口喝干了杯中茶,起身走入厨房,今天他要请我们品尝南堂川菜。
菜单是邓师傅亲自开的:
冷菜:南兴园八小碟
热菜:叙府广肚
桃酥虾糕 竹荪肝膏汤 宫保鸡丁 火爆双脆 牛头方菠饺 羊肚菌豆渣澳带 川汁东海大黄鱼 酱肉冬瓜烹
随饭菜:麻婆豆腐
甜食:雪花桃泥
小吃:少城小包 肥肠米粉
八小碟中的陈皮牛肉大名鼎鼎,煮到酥而不烂,色泽沉郁,入口无筋无渣,越嚼越香。红油肚片与红油腰片也是别处吃不到的美味,嫩滑鲜香,无以伦比。
(叙府广肚)
热菜中的叙府广肚我是第一次吃到,广肚在川菜中的使用也有些年头了,不唯粤港才有。这道菜加了叙府(宜宾)出产的芽菜,芽菜是用芥菜的嫩茎划成丝腌制而成,是川菜炒菜煲汤经常用的辅料。邓师傅让它与水发鱼肚一起干烧,下垫鸡蛋面条一卷,再跟一碟泡菜上桌,以香脆甜嫩的质感提升了这道菜的风味。
桃酥虾糕颇有西菜画风,将虾仁打烂后压制成形,再打切厚片,拍粉后两面油煎,关键是外脆里滑,口感松酥,表面留有白色的粉质感,像刚刚出炉的面包。邓师傅说,此菜全靠厨师对火候的精准把握,多几秒少几秒都不行。
宫保鸡丁是邓师傅的拿手菜,不少饭店做宫保鸡丁选用的是冷冻的鸡脯肉,味道就差远啦,邓师傅选用当天活杀小公鸡的带皮鸡腿,认为鸡腿肉质较松,留有空隙,滑锅后加调味急火翻炒,容易至熟,而且鸡腿皮在高温下会保持脆性和弹性,吃起来更加鲜香。南兴园的这款宫保爆鸡丁,肯定是我近二十年来吃过的最好的一款。
邓师傅出来跟大家说话:“这道菜是荔枝味型,鸡块要加上花生米和京葱段一起入口,才能咀嚼出不同食材混合后的鲜香风味。以前老师傅用当场活杀的小公鸡做这道菜,从宰杀放血到褪毛取肉、下锅滑炒,一连串动作环环相扣,一气呵成,三分钟后即可上桌。”我微笑着望邓师傅,觉得他说的就是自己。
羊肚菌豆渣澳带,用豆腐渣为澳带加持,也是“粗菜细做”这一思路的体现。豆渣以干锅炒熟,油锅炒香,然后加调味炒成垫底,上面是羊肚菌酿虾仁和澳洲鲜带。
(宫保鸡丁)
火爆双脆与肝膏汤的双剑合璧
火爆双脆是邓师傅经常用来向知味客解释“运斤成风”这一成语审美内涵的“戏码”,它是一道传统鲁菜,始于清朝中期,被历代大厨视为看家绝活。猪肚和鸡肫都是动物内脏,粗鄙之物,成为名菜,靠得就是庖厨的真功夫。“急火短炒,一锅成菜”,不滑锅、不滗水,投料一次准足,才能炒出诱人的镬气。选料也讲究,猪肚要选用肚尖部位,要厚要白,一年以上的猪身,才能获得这样的肚子。然后精选猪肚中最厚实的部位,再撕去表面的一层膜衣,也就是北方厨师所说的“肚仁”,才能用来做这道菜。鸡肫与猪肝一起剞成菊花状,无须上浆,直接入热油锅爆炒,加黑木耳、莴笋、京葱白、红椒,色泽悦目,诱人食欲,口感脆嫩滑润,清鲜爽口。邓师傅告诉我:这道火爆双脆用了四只猪肚。哇,太奢侈了。
清朝第一吃货袁枚在《随园食单》中也提到了这道名菜:“将猪肚洗净,取极厚处,去上下皮,单用中心,切骰子块,滚油爆炒,加佐料起锅,以极脆为佳。”火爆双脆不是阿狗阿猫都可以做的,在魔都的餐饮界已难得一见了。
(火爆双脆)
牛头方菠饺应该是一道大菜,油光红亮的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牛头方,间夹着碧绿生青的菠菜汁皮面虾仁蒸饺,在白瓷大盘内形成一个方阵,颇具民间绘画色彩。此前我也吃过牛头方,做成夫妻肺片的牛头皮也领教过,但这道经由邓师傅改良过的牛头方让我充满期待。挟起一块细察,好家伙,牛头方太厚了,几乎接近2厘米。此前听说牛头方一定要留薄薄一层瘦肉的,邓师傅认为不应该留。为了将黄牛天灵盖部位的这块牛头皮煨至酥软入味,不烂不塌,不仅前期处理要有好几道工序,小火煨制时间也有七八小时以上,边煨边添加鸡汤助味。一块入口,唇齿间被丰满的胶原蛋白封住,说话都困难啦,得赶紧吃一只菠饺中和一下,方能开口说笑。
(牛头方菠饺)
与上海的糖醋大黄鱼不一样的画风,就是川汁东海大黄鱼。这是糖醋脆皮鱼的升级版,川泡椒打碎上色,但是不怎么辣,甜酸味占主导味觉感知。邓师傅告诉我,鱼身用盐定位,所以也不觉得很甜。另外还必须说明的是,糖醋黄鱼总是平躺在盘内再浇汁的,川汁东海大黄鱼却是背脊朝上定位浇汁,鱼身两边翻卷撑开,犹如武生演员的白鹤亮翅。
(川汁东海大黄鱼)
最后,我最期待的竹荪肝膏汤上来了。竹荪肝膏汤贵为川菜四大清汤之一,在业内又叫“定桌子汤”。食材普通,功夫不浅:选上好的猪肝,最好是金沙肝,用小锤捣烂,边捣边抽去筋膜,然后用白绸布或200目筛网过滤,将滤去渣滓的肝酱倒在抹有熟猪油的大盘内,加鸡蛋清少许打匀待用。接下来是上笼屉蒸,得采用“花色蒸”的技法,在蒸制过程中要在不断调节火候,才能保证肝膏不走样,不变形,不出水,不见气泡,这是中式烹饪蒸法中最精细的做法。肝膏蒸好后,注以事先吊好的高汤,与竹荪再合烹片刻。最后用竹丝兜底划出肝膏,分别装入位上的小瓷盆内上桌。膏体细腻嫩滑,汤水清澄醇美,是川菜高级筵席上“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完美体现。这道菜也是张大千的最爱。
我闭起眼睛细细品赏,“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心头激起一阵潋漪。
(竹荪肝膏汤)
酒足饭饱,我慢慢行走在宁静的湖南路上,渐渐明白了邓华东大厨的用心。他其实想在海派川菜曾经大行其道的上海,用传统川菜来讲述一座移民城市融合外来文化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对研究上海城市发展史与上海人的集体性格,不也是很有意义的吗?
庄子说:道在屎溺。那么美食也有道可论。近代以来,周作人、梁实秋、张恨水、林语堂、唐鲁孙、汪曾琪、王世襄、赵珩等前辈作家都擅长写美食文章,清新隽永,回味绵长,他们通过美食体验,让读者分享了宝贵的阅历、学识、格调、思想、情怀。我希望自己的美食文章能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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