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网络剧已逐渐告别“低端小作坊长视频”。《幻城》拍摄现场。(制片方供图)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参与人机大战的“阿尔法围棋”与网络剧风马牛不相及吗? 中国广播电视学会电视制片委员会副会长马中骏的回答意味深长,“如果用互联网思维来考虑,主动学习、自我进化,这是网络剧与‘阿尔法围棋’共同的本领。”在他看来,在交互中向外部学习,在学习中完成自我更新,这是任何产业想要在网络时代风生水起的不二法门。只不过,网剧与生俱来的“阿尔法围棋”似的进取精神,超越普通的想象空间。
“阿尔法围棋”一朝天下闻,全世界都感慨它的超级学习素养———随着数据量叠加,“阿尔法”的算法能力与日俱增。而在影视圈,传统电视剧人议论最多的是“变天了”———网络剧的强势崛起、网络剧与视频网站的共生共谋关系,让一众电视台顾影自怜。
从某种角度看,人工智能“棋手”与网络剧有相似之处,都是曾被人类轻视甚至不屑的,而今却经由学习与进化叫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从低端作坊到类电影化,跟粗粝说“拜拜”
作为国产网剧的“开山怪”,2009年土豆上线的《Mr.雷》描述了一名侦探莫名其妙的人生。虽然雷先生穷尽自己的搞笑天分,但直到该剧终结,观众的讨论依然离不开剧中长相酷似张柏芝的贡米。从取名到剧本再到选角,《Mr.雷》依次诠释了雷人、粗鄙、山寨,而这3个标签恰是国产网剧曾有的气质。但2015年人们惊觉,网剧开始“高大上”了,不仅拍摄制作手笔大———《盗墓笔记》单集成本探高到了500万元,远超传统电视剧;而且网罗的主创团队也越来越举足轻重———既请得起身价榜前列的演员,也吸引了李少红、侯鸿亮等传统金牌电视人入局。
仅仅六七年时间,当年那个“吴下阿蒙”何以起势?马中骏分析说:“一旦产生了盈利模式,市场就变得可期,于是优秀团队、优势资本纷纷涌入,与网络剧生态同生共长。”
就好比“阿尔法围棋”被写入程序、录入棋谱后,它会向人类学,也向自己学;网络剧在接受了新团队与新资本后,也开始向传统影视制作的强者学,向自己栖身的互联网学。
马中骏的另一个身份是慈文传媒集团董事长,他提到,慈文制作的《暗黑者》在网络独播时,互联网催生的诸多“插件”都是网络剧制作的隐形教材。“从腾讯到B站,因为有了弹幕、打赏,制作方与受众间零障碍沟通,零距离伴随。”他说,“采集观众有效的建议,交互是最好的自我学习与进化。”知名微信公众号“影视独舌”的负责人李星文则为记者揭开了《幻城》的面纱一角。对于这部正在后期制作的超级IP玄幻剧,李星文的评价是:“它与司空见惯的中国式神话、仙侠、玄幻剧在视觉上完全不同,有了《指环王》的既视感。事实上,它的美术团队正是《指环王》与《霍比特人》的,特效团队也来自好莱坞。”
就在外界惊诧于网剧发展的当下,“网大”成为业内的新热词。越来越多网剧因为有了堪比电影的技术和投资规模,网络大电影蠢蠢欲动。“类电影化是现在网剧的大方向,但一定不是最终的。”马中骏认为,现在谁还谈论什么“低端小作坊长视频”呢?那是上世纪的事了。
从“亚文化”到成熟文化,“内核”缺陷仍在修复中
撇开制作上的“外貌气质”,这些年,人们清晰地看到了网络剧“内核”的提升也有清晰台阶:最初定位“减压剧”,以短小精悍的系列剧出台,在生活工作的缝隙中为年轻人释放情绪,《万万没想到》即个中代表;接着有了“绮丽幻想”剧,唯美的爱情或跨时空超能力的历险,《匆匆那年》和《无心法师》就属此类,为年轻人的华丽梦想插上翅膀;再往后,《心理罪》《探灵档案》满足了一部分人猎奇、求刺激的心理;而时下最火的仙侠玄幻剧则因特效品质的升级,为青少年的群体想象打开天窗。
可就如计算机升级迭代中难免bug(缺陷)一样,网剧内核里其实遍布亟待修复的漏洞。
李星文说:“在挑战约定俗成、公序良俗所公认的伦理、价值、道德方面的尺度上,个别网络剧有出格之处,受到政策抑制接连下架。”但先播后审的制度决定了,仅靠外力修复漏洞只是亡羊补牢的手段。网络剧需要的,是发自内核的自我补缺。
不少剧还没拍,怎样撩拨观众的点子已记得密密麻麻,这是创作与营销混为一谈。但让“创作的归创作,营销的归营销”,只能凭制作者本身觉悟。电影《美人鱼》票房高企,一个月内《美人鱼番外》《新美人鱼》等“傍大款产品”就在网站匆匆上线,这是不思创新与趋炎逐利的赤裸呈现。但置身朝阳产业,离利润更近还是更靠近内心道德,同样要看个体。
“千军万马在奔腾,优胜劣汰是必然。”马中骏觉得,“既然网络与电视正在融合,那么判定优劣的标准也在趋同。青少年亚文化在与成熟文化的交融中固然有挣扎,但关键还看谁能守住品质,谁善于主动学习、自我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