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陪王安石吃上一顿有意思的饭,绝对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首先,王安石很忙,作为北宋熙宁变法的总指挥,平时极少有时间参加饭局。其次,即便你能将王安石请上宴席,也不见得能吃出感情、吃出效果。
在饭局中,那套约定俗成的餐桌文化,对王安石丝毫没有影响。于是陪王安石吃过饭的人,内心基本就俩字:没劲。
1
请客吃饭,首要原则是搞清客人爱吃啥,有无忌口,这是对客人最起码的尊重。这一点,王安石表示无所谓。他的习惯是只管低头咀嚼,绝不抬头看菜。既然都能饱腹,那吃啥不是吃呢!
有一次,朋友请王安石吃饭,发现老王似乎对鹿肉丝特别感兴趣,低着头一筷子一筷子的夹,几乎自己干掉了整盘鹿肉。
这人很好奇,找到王安石的夫人吴氏请教:你家老王这么喜欢吃鹿肉丝啊!下次请客我得多点几盘,免得老王吃不尽兴。
吴氏一听有些诧异:什么情况?我跟他一起生活几十年,都不知道他究竟喜欢吃什么菜,你请次客就弄清楚了?
朋友说:那次我们吃饭,他只吃了鹿肉丝。
吴氏问:那盘鹿肉丝放在什么位置?
朋友说:放在他正前面。
吴氏笑着说道:那你下次把别的菜放在他前面,看看会怎么样吧。
这一次,朋友把鹿肉丝放在离王安石最远的位置,换了另外一盘菜放在王安石的面前。
果然,这盘菜很快被王安石消灭,鹿肉丝一点没碰。
吃完饭,朋友问他:老王,这次你咋不吃鹿肉丝呀?
王安石却一脸懵逼:什么鹿肉丝,我咋没看到呢。
原来,王安石的思维一直沉浸在推进变法的思考中,根本不知道桌子上有鹿肉丝,更别提起身去夹了。
想用美食来俘虏王安石的胃,基本上是没戏的。
2
朋友请客请不出效果,皇帝请客也不例外。
某日,宋仁宗心情很嗨,退朝时分分钟决定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赏花钓鱼宴。
京官都被请到御花园中,王安石当时的职务是“知制诰”,负责草拟诏书,自然也在被邀之列。
既然是赏花钓鱼宴,那肯定既要赏花,又要钓鱼。爱赏花的去赏花,爱钓鱼的去钓鱼,钓上鱼来当场烹饪。
王安石对赏花兴趣不大,他选的项目是钓鱼。结果,钓鱼也是不可能的,王安石真正参与的项目叫吃鱼饵。
钓鱼之前,内侍将备好的鱼饵盛在金盘中置于茶几上,皇家钓鱼自然讲究,鱼饵的配制很到位,各种稀奇古怪的香精香料掺了不少,香味十足。
王安石无心钓鱼,就坐在座位上思考变法,想着想着,肚子饿了。
这时,一阵香味飘来。
真香!
王安石见茶几上有盘圆圆的食物,闻着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就顺手抓起一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这一尝不要紧,味道居然很合胃口,没多大会,王安石就把一盘鱼饵吃了个精光。
等大家钓完鱼,仁宗宣布开饭,王安石却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吃饱了,你们吃吧,我就不吃了。
大家都很吃惊,皇帝并没给王安石临时开小灶,你是在哪儿吃饱的?
王安石指了指桌上的空盘子:喏,那不是吃的吗。
事情传到仁宗皇帝耳中,仁宗很纳闷地对宰相们议论这件事:王安石太搞怪了,误食鱼饵一粒就罢了,可他生生吃下一整盘,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3
请王安石吃饭很没劲,王安石请客吃饭更没劲。
担任宰相期间,儿媳家的亲戚萧氏之子来京城旅游,顺便去拜见王安石。
远道而来的亲戚肯定要款待,王安石就和萧氏后辈约了顿饭。
第二天,这人穿着华丽的衣服来到王府赴宴,以为王安石会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宴款待他。他在客厅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王安石出现。
中午饭点已过,萧氏之子心态崩了,他饿的前心贴后背,但又不敢离开。
又过了很久,王安石才从后院来到客厅,饭局随即开始。
饭局一开场,萧氏之子就觉得很奇怪,这饭未免太简单了!
果品蔬菜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桌上只有一壶酒,一盘胡饼,四盘切成块的肉,还有一小盆菜汤。
萧氏之子认为王安石怠慢了自己,有心想让王安石难堪,他拿起胡饼,只吃了胡饼中间的一小部分馅心,然后把胡饼重新丢回盘里,再也不动筷子。
过了好大一会,萧氏之子急得都快有点怀疑人生了。
终于,王安石有反应了,他一直在低头吃饭,吃了半天才发现盘里还有萧氏之子剩下的胡饼,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拿起来把剩下的部分全吃了。
羞愧夹杂着无奈,萧氏之子告辞而去。
4
对饭局不感冒的王安石,穿着打扮更不讲究。
王安石无欲无求的佛系习性,可没少被素来注重仪表举止的政坛大咖们口诛笔伐,特别是反对变法的政敌们,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洵,写了篇《辨奸论》,专门用来恶心王安石。
《辨奸论》中,苏洵是这么说的: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竖刁、易牙、开方是也。
也就是说,王安石穿着囚徒的衣服,吃着猪狗的食物,事事不近人情,肯定属于大奸大恶之人。
面对苏洵犀利的抨击,王安石只有两字回应:呵呵。
这就是王安石的日常状态,饭局固然没劲,改革却很精彩。
编辑:徐俊芳
责任编辑:李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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