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四十六回中,贾赦因看上了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于是想要娶鸳鸯做妾。却未想到鸳鸯誓死不从,后来竟然拿把剪刀跑到贾母面前哭诉。
贾母听了鸳鸯的话,气的浑身乱战,口内只说,自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不仅如此,贾母还因此事迁怒了一旁的王夫人,说王夫人等人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自己。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见自己待鸳鸯好了,便气不过,想要弄开她,再来算计自己。贾母这一发怒,众人都不敢说话了,后来还是探春为王夫人说话,解了围,又有王熙凤在一旁说笑开解,此事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再后来,邢夫人来了,贾母先是将其训斥一番,而后又对邢夫人说,让邢夫人告诉贾赦,想要什么人,外面买去,自己可以给他拿钱,但是想要鸳鸯,不可能。最后,贾赦只得放弃鸳鸯,然后花了八百两银子买回来一个女孩子,收在屋内,贾赦要娶鸳鸯这一风波到此算是暂时过去了。
说起鸳鸯,那可是贾母身边的大红人。李纨曾说平儿是王熙凤身边的一把总钥匙,对于贾母来说,鸳鸯就是贾母身边的总钥匙。贾母对鸳鸯很依赖,也很看中。
但是,无论贾母如何器重鸳鸯,鸳鸯终究不过是一个丫鬟,一个仆人而已。而贾赦,就算再不受贾母的宠爱,他终究还是贾母的亲生儿子,贾母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一个小丫鬟而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吧!可是,贾赦要娶鸳鸯这事,贾母不但不同意,而且还发了那么大的一通脾气,这其中总是让人感到有些蹊跷。难道这其中当真只是因为贾母不舍得鸳鸯这一个原因吗?很显然,事实一定不仅如此。
我们再来细细品味一番贾母听完鸳鸯哭诉之后说的那段话:“……他们还要来算计”,接着贾母又向王夫人说道:“……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弄开了他,好摆弄我!”这两段话道出一个事实:贾母之所以如此生气并非是因为贾赦要娶鸳鸯这件事,而是因为此事在贾母看来,贾赦之所以要将鸳鸯弄到手,目的是要算计自己,算计自己的钱财,这才是贾母雷霆之怒的真正原因所在。
我们刚刚说了,鸳鸯是贾母身边的总钥匙,鸳鸯不仅打理贾母的衣食起居,贾母所有的东西也都是鸳鸯收着,管着的。如果问贾母有多少东西,那么最了解此事的人不是贾母的儿子儿媳们,也不是大管家王熙凤,而是贾母的贴身丫鬟鸳鸯。
所以在贾母看来,贾赦娶鸳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贾赦仅仅是因为好色而想娶鸳鸯,贾母根本不会如此生气,更不会大发雷霆,迁怒他人。可是如今性质变了,贾赦娶鸳鸯是想惦记着贾母的东西,这便是贾母不能容忍的了。所以,贾母大发脾气,连王夫人也一并敲打起来。
如此再看这件事,我们会发现贾母不同意贾赦娶鸳鸯,并非是真心的心疼鸳鸯,舍不得鸳鸯。或许,这其中也有心疼和不舍之意,但是心疼和不舍一定不是贾母反对此事的重要原因,更不是全部原因。
自始至终,在贾母眼里,鸳鸯不过是一个得力的助手,贴心的丫鬟罢了。关于鸳鸯的未来,贾母从未操过心。假若贾母真的心疼鸳鸯,真的想为鸳鸯好,她怎么会丝毫不为鸳鸯的未来筹谋一番呢?尤其是在此次风波之后,贾赦已经恨上鸳鸯了,等到贾母去世后,鸳鸯不是落在贾赦手中,就是命归黄泉。鸳鸯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她绝对不可能委曲求全,所以她的结局只剩下一种可能:死亡。
一向睿智的贾母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所以说,贾母不是想不到,而是压根没有想费心去考虑。
只是可怜了鸳鸯,虽然躲过了嫁给贾赦的悲惨命运,却终究还是难逃死亡的厄运。纵使鸳鸯聪慧伶俐,行事果断周密,依旧还是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有时候,我会在想,倘若鸳鸯再普通一些,没有成为贾母身边的“大总管”,没有被贾赦觊觎,鸳鸯的人生会不会就会变得不一样?她会不会像赖嬷嬷一样,嫁给一个能干的小厮,安稳幸福的度过一生?或是像小红一样,找到一个与自己互相倾心的有为青年,相伴一世呢?只可惜,世间没有“如果”二字。
在贾母过世后,鸳鸯也紧随其后自缢身亡。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凋谢了,实在令人惋惜,令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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