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狱警推着可移动床着急地向医务室跑去，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图源：《痛症医生车耀汉》截图

医务室的医务官却明显慌了神，简单听了一下生命体征，床上的人在喘着粗气，他的情况眼看着越来越糟糕……而医务官最终做下的决定却只能是一个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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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编号为 6238 的犯人趁着医务室没人，推着清洁车进到了医务室。他用消毒液洗了手，然而，他却没有打扫卫生，而是转而拿起来注射器，动作娴熟地为病人开始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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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病人的呼吸恢复了，他留下一张「请移送胸外科并及时更换医务官」的纸条，推着他的清洁车离开了。

而监狱里这个编号为 6238 的神秘人，正是今天故事的主角。

韩国电视台 SBS 出品的电视剧《痛症医生车耀汉》，将镜头对准了疼痛科，讲述了身患无痛症的痛症科医生车耀汉的故事，剧中不仅真实地展现了痛症科医生的日常工作，还贯穿着对安乐死这一争议性话题思考与讨论。

痛症科的日常

疼痛，是疾病最直接的表现，也是身体最直接的语言。

图源：《痛症医生车耀汉》截图

而对于疼痛科医生来说，每一次诊断的过程，都像是一次层层递进的破案——每个人对疼痛的理解不一样，每个人对疼痛的描述不一样，这也给疼痛科医生的确诊增加了难度。在疼痛科，医生的工作更像是一次次侦察，他们面对的都是一个个待侦破的「谜案」。

韩世医院痛症科，承受一年之久的疼痛的崔承源再次开始了他的问诊之路。一年多前，他的左臂不小心骨折，然而本来并不严重的病症，却在一年多的时间内一直折磨着他，他的左胸一直都感觉疼痛，轻轻一碰都觉得像是刀割、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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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到韩世大学医院之前，他已经去了很多医院了，基本所有科室都看了个遍，然而一无所获。在电视台看到对车耀汉的报道之后，他赶到韩世大学医院——无处不在的疼痛，一直无法确定的病因，几乎要把他逼向崩溃的边缘了，这是他抓住的最后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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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己轻轻一碰任何东西都能感到疼痛，再加上得不到确诊的病因，崔承源以为自己得了复合部位痛症综合征（CRPS）。CRPS 这种痛症在经历外伤之后发生的及其严重的神经病痛症，但所有检查做完，检查结果显示他并不符合 CRPS 的标准。

医生的诊断方向也陷入了僵局，医生只好转变方向，试着从他自己每天的日记入手，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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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崔承源的日记里，医生发现崔承源一条线索，他在家陪请了病假的女儿，而女儿生病的时间和他开始疼痛的时间差的并不多。

两者之间有联系吗？或许常人看着有些荒谬，但作为痛症科的医生，总得比其他医生想得更多一些，更全面一些，每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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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医生有了答案——一年前，崔承源的女儿因为水痘在家休息，而崔承源皮肤像刀割像火烧，像用锥子扎一样，碰的话会更疼的症状，很有可能就是神经细胞里的水痘病毒重新活化了，也就是说，崔承源的症状可能是带状孢疹。

因为没有水痘的代表性症状，早期诊断比较难，神经痛却会继续。但是，崔承源除了症状相同，身体没有任何地方发疹——有没有可能是没有发疹的带状孢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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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最后一个检查，医生几乎就要接近答案了。

这一刻，就像警察「破案」的最后时刻，所有的推理等来了一个关键证据：崔承源的免疫球蛋白 M 的检查结果为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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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无名疼痛一年的崔承源，终于知道了身体发出的信号是什么了，而医生也终于找到了躲在背后的「真凶」。

疼痛科的每一次寻找病人神秘疼痛的原因，都像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每一个疼痛科的医生，都想「谜案」背后的追捕犯罪的人。而在这场追逐中，虽然患者的故事并不总能带给医生答案，但是，却能为医生打开通向答案的道路。

安乐死的界限

在这部剧中，无论是患有严重嗅神经母细胞瘤的女明星，还是医院内部对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的理事长是否中断续命治疗的伦理审查过程……剧里有很多案例都牵扯到了安乐死这个话题，而整个剧似乎都在追问，安乐死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呢？

但一部电视剧解决不了任何争议性的问题，剧里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支持」或「反对」的答案，而是抛出了很多站在不同角度上的人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其中的一些讨论和观点也很有价值。

图源：《痛症医生车耀汉》截图

尤其是检察官孙石基和车耀汉之间关于安乐死问题的各种冲突与矛盾。

不同于其他检察官，孙石基的身份稍显复杂，作为检察官的他是站在司法的角度去看待安乐死的，但同时他也是受害孩子的爸爸，因为凶手没有承受太多痛苦死去而难过，他的情感又无法完全是公正、冷静的，也掺杂了很多常人可以理解的因素；另一方面，检查官还是一位晚期癌症患者，随着病情的加重，他所承受的病痛也日益增加，而这也给了他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新角度。

图源：《痛症医生车耀汉》截图

而车耀汉，这个 10 秒之内就能判断病人病症的优秀医生，他曾因为让病患安然死去而锒铛入狱，而这名患者恰好又是拐走并烧死两名儿童的罪犯，受害儿童的父母希望他能够受尽病痛的折磨再死去，然而负责镇静药物剂量调节的车耀汉却给他调剂了药物用量，让病患没有承受太大痛苦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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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为了从这个看不到头的病例中逃脱才做了这样的选择，这是人们对车耀汉的评价，看起来他似乎是个支持安乐死的医生，但是碰到已经签署《提前延命医疗意向书》（提前同意放弃没有意义的治疗）的病人，他却还是选择坚持救下这个人。他的行为看起来前后矛盾，但实际上都是基于一个医生的操守和不同病患的诉求进行的，而这就是他一以贯之的原则和信念。

图源：《痛症医生车耀汉》截图

这样两个有着复杂身份和故事的人，其实也代表了很多的观点，他们相遇之后对于安乐死的一段讨论，非常值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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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在 2018 年正式开始执行《维持生命医疗决定法》，这个法例规定只要年满 19 岁，就可以决定是否在重病或临终前进行「尊严死」，即要求医生停止为病人进行续命治疗，如注射抗癌药物、血液透析、心肺复苏及人工呼吸机等。因此这部电视剧对于安乐死问题的探讨对于韩国社会依旧有着大的意义：已经提供了更有尊严的死法，那么是否还需要在这个基础上，让这些人死得更没有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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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一部电视剧解决不了任何争议性的现实问题，但是它没有掩饰地抛出了这个问题，给出了不同角度上的不同观点，从这一点来说，这部电视剧就已经有了很高的社会价值。

最需要的处方

来医院的患者大多会寻求一个诊断或处方，但究竟什么才是患者最需要的处方呢？

剧中的痛症科名医车耀汉，他可以仅凭观察在 10 秒钟之内进行初次诊断。然而，他自己也是一个患者：无痛症患者。因为感受不到疼痛，他听不到身体发出的语言——疼痛，他自己形容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图源：《痛症医生车耀汉》截图

但是，这个实力超群却感受不到疼痛的人，最后却选择了在医院知名度并不高的痛症科——给病人开最后的处方的医生，这是车耀汉的目标与梦想。事实上，这个感受不到疼痛的人，也成为了最懂得疼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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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病人的每一个诊断和处方，除了治疗疾病，还写着两个看不见的字：「理解」。

科室聚餐时，车耀汉曾经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一个原因不明的慢性痛症患者，当听到周围有人说哪个医院的哪个医生是名医，建议去看看的时候，患者会怎么做呢？

「应该会马上去医院看看吧！」这是在场大多数医生的回答。

「不，他们反而会在预约日子临近的时候推迟。」车耀汉的答案出乎意料。 

这个推迟，不是不信任，而是害怕去了还治不好，害怕千方百计寻到了名医，然而希望却再一次落了空——他理解他们因为疼痛饱受折磨的内心，也懂得那些抱着希望来看病的人内心的恐惧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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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有他找不到的答案，但他的心里很清楚，医生治疗的不是疾病，医生治疗的是患有疾病的人。

而理解，一定是病患和医生彼此都最需要的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