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龚柏华

“20年来，中国全面履行入世承诺。”在第四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的主旨演讲中，习近平主席这样郑重宣告。当前，多边贸易体制面临诸多挑战，WTO规则需要通过改革和现代化与时俱进，已成为国际共识。但改什么、怎么改？各成员各执一词，也使得WTO的未来扑朔迷离。复旦大学法学院教授龚柏华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20年来获得了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机遇，同时也为世界经济贡献了发展动力，形成了中国与世界共赢的局面。当下，中国正在以积极的、建设性的方式参与WTO改革，为推动多边贸易体制朝着正确方向发展贡献“中国方案”。

【WTO改革是回应时代召唤的大势所趋 】

以WTO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是国际贸易的基石。但近年来，由于国际贸易大环境的变化和革新，各方主张改革WTO的呼声与日高涨。2018年，《G20领导人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宣言》明确表示“支持对WTO进行必要改革，以改进其功能”，为WTO改革提供了政治动力，此后WTO相关改革讨论明显加速。

强调WTO需要改革，是不是意味着WTO不行了？在龚柏华看来，这是谈论WTO改革时的常见误读。以WTO为核心的多边贸易体制为正常的国际贸易秩序提供了制度保障，他引用了前WTO上诉机构首席法官詹姆斯·巴克斯的话：“当我想到WTO改革时，我考虑的主要是如何将WTO现代化。”

龚柏华认为，WTO改革是回应时代召唤的大势所趋。“当前，世界经济格局正进行着深刻调整，单边主义、保护主义抬头，经济全球化遭遇波折，多边贸易体制的权威性和有效性受到严重挑战。在此背景下，WTO需要进行必要改革，回应时代发展需要，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另外，面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数字经济变革带来的机遇和要求，WTO也应以开放、透明、包容、务实、灵活的方式，建立回应时代发展和业界需求、充分考虑成员发展阶段和能力水平的国际贸易投资规则。”

WTO改革究竟改什么？现在各成员还未达成共识。但龚柏华强调，WTO改革不能与WTO规则现代化相混淆，“在WTO规则形成的时代，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等问题对贸易规则的影响还不明显。现在，WTO规则要针对贸易与气候、环境的关系探索新的规则。目前，WTO正在就渔业补贴、维护粮食安全的公共储备、电子商务及数字贸易、投资便利化、中小微企业话题进行规则谈判。”他还强调，WTO改革应朝着规则化、公平化的方向发展，可针对发展中国家待遇规则和实践中存在的不足进行修改和完善。

【推动多边贸易体制沿着正确方向发展】

加入世贸组织20年来，中国全面履行入世承诺，不断扩大开放，激活了中国发展的澎湃春潮，也激活了世界经济的一池春水。但在当前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的背景下，应警惕WTO改革“开倒车”，正如龚柏华强调， “我们要防止WTO改革高度政治化，将WTO改革偷换概念成为专门针对中国的改革。”

作为多边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中国始终为WTO改革积极贡献“中国方案”，推动多边贸易体制继续沿着贸易自由化和便利化的轨道向前行。据龚柏华介绍，中国在2018年11月发布了《中国关于世贸组织改革的立场文件》。2019年5月13日，中国向WTO正式提交了《中国关于世贸组织改革的建议文件》，阐述了WTO改革立场：维护非歧视、开放等多边贸易体制的核心价值，为国际贸易创造稳定和可预见的竞争环境。保障发展中成员的发展利益，纠正世贸组织规则中的“发展赤字”，解决发展中成员在融入经济全球化方面的困难，帮助实现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遵循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在相互尊重、平等对话、普遍参与的基础上，共同确定改革的具体议题、工作时间表和最终结果。

“协商一致”是WTO规则谈判的基本原则，在历史上因保障了国际主体平等而具有重要意义。但当前，改革“协商一致”决策机制成为学界的一种呼声，这是为什么？龚柏华解释道， “现阶段的现实问题是，全体成员在多边贸易谈判场合无法取得广泛共识。我们不得不承认，WTO协商一致原则制约了效率和多边谈判的进展。因此，在尊重协商一致精神的同时，需要改革协商一致决策模式，推动WTO建立更加合理有效的综合治理模式。探索通过‘联合发起声明’方式，用诸边谈判模式推动WTO体制中一些领域的突破，或许是现实的次优选择。”

WTO改革的过程必然伴随着艰苦的谈判和多方利益的博弈。在龚柏华看来，目前的WTO改革谈判需要找到共识区，即寻找谈判学中的ZOPA（谈判协议区）。 “在谈判的过程中，中国要准备好谈判的筹码和自己可能让步的空间，明确自己的核心利益和真正底线，积极参与世贸组织改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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