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洲之旅》
〔英〕温斯顿·斯宾塞·丘吉尔◎著 欧阳瑾◎译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2017年3月出版
29.90元 130千 272页 32开 平装
ISBN978-7-5520-1561-4
我们再一次踏上乌干达铁路出发了。尽管这条铁路从蒙巴萨通往内罗毕那一段沿线的乡村很有意思,景色也很优美,但从内罗毕前往维多利亚湖这一路上的风景,却还是稍胜一筹。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是东非大裂谷。那是地球表面上一道古怪的断层;据地质学家所绘,东非大裂谷在陆地和海洋上横亘4000英里,将非洲与巴勒斯坦隔开来,然后继续延伸,南端直达坦噶尼喀湖,乌干达铁路则在其中最令人惊叹的地方,穿过了这条大裂谷。东非高原的海拔逐渐上升,一路上全是起伏不定的森林,长达60英里,最终达到了海拔6000多英尺的高度。然后,高原陡然下落,几乎是出其不意地急转直下,海拔下降了2000多英尺。这道由岩石和森林构成的险恶崖壁,有如直尺一般,径向远处延伸,一眼望不到头;它就是“基库尤断崖”。随着火车在断崖上沿着倾斜而蜿蜒的轨道往下驶去,一幅宏伟壮丽的全景图,便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远远望去,下方就是宽广辽阔的东非大裂谷;它沐浴在阳光之下,一直延伸到远方那朦朦胧胧、紫色茵蕴的地平线。原本平坦的谷底,突兀地耸立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火山和火山口。远方隐隐约约地显现出对面那道褐蓝色的山脉来。我们凝视着下方的平原,宛如坐在高空气球上,还以为森林只是一片片绿草,而高大巍峨的树木则只是矮小的荆棘呢。
又过了1个小时左右,奈瓦沙湖便映入了我们的眼帘。这片水域,面积大约是10平方英里;湖中还有一个没在水中的火山口,其边沿则形成了一座模样古怪、呈新月形的小岛。湖水含盐量很高,当地居民没法饮用,却给无数野生禽类、许多河马提供了栖息之所。政府设立的畜牧场,就位于奈瓦沙。在各种不同畜群里,我们可以看到本地绵羊、半纯种英国羊、四分之三纯种羊,等等。品种改良的结果,令人惊讶。本地绵羊本来毛茸茸的,因而在没有经验的人看来,它们更像是山羊,而不是绵羊呢。与苏塞克斯羊或者澳大利亚羊杂交之后繁殖出来的绵羊,身上的毛便变得卷曲蓬松,变成我们熟悉的样子了。而再杂交一次之后繁殖出来的绵羊,外表便与纯种英国绵羊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却更适应非洲的炎炎烈日和气候了。牛的情况也是如此。杂交后繁殖的第一代品种,就没有了非洲公牛背上的那种肉峰。到了第二代,就变成一种还算可以的英国短角牛了。设立这个畜牧场,带有双重目的:首先,是找出最适应本地环境的牲畜品种;其次,就是给殖民者和本地土著饲养的牲畜提供一种不断扩大的优质血统,从而让他们饲养的牲畜价值可以提高2倍或3倍。那些负责此项工作的人的激情和热忱,令人觉得耳目一新。然而,他们目前的工作,却因资金不足和必须防范“东海岸热”这两个方面而受到了制约。前一种困难,是可以解决的;但后一个方面,却不那么容易应对了。
“东海岸热”这种疾病,还是1年半以前越过德属东非的边境蔓延过来的;自那以后,尽管我们在捉襟见肘的情况下采取了种种预防措施,可此病还是逐渐而缓慢地在整个保护国境内蔓延开来了。一头牛染上这种疾病之后,30天后就会死亡。在此期间,它走到哪里,哪里成群的扁虱就会受到感染。扁虱体内的毒性,可以保持1年之久。在这段时间内,倘若其他的牛经过这里,扁虱就会爬到牛的身上,从而将此种疾病传染给其他牛。而每头新染上此病的牛,又会到处乱走,将病毒传给新的扁虱,而扁虱反过来再将病毒传染给新的牛,依此类推,直到所有的牛全都死去。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会让新感染的地区变得人心惶惶,而新感染的牛群则会一头一头地减少,再把那种邪恶的病毒传染给贪婪的扁虱。
因此,我们在这里便可以看到,大自然的两大原则在同时发生作用:健康、多产的纯种羊和纯种牛,在整个地区的生命周期正不断延长;而四面八方感染了“东海岸热”的牛,则带来了死亡的预兆。这两种情况在每一个地方出现之后,这个地方随即就会变成一个新的中心,或是生机勃勃,或是死亡毁灭。这两种过程,都是从容不迫地朝着无限倍增的方向前进着。面对着步步迫近的牲畜死亡,土著完全是无可奈何。要是任由疾病肆虐的话,邪必毁正,直到牛群灭绝,此种疾病因没有寄主而自行消亡才会罢手。不过,来自农业局那栋铁皮房子里的白人是拥一种有推理能力的两足动物,此时他们便开始进行干预了;比如说,他们发现,放养绵羊可以净化地面,因为扁虱叮咬绵羊、释放毒素之后,并不会让绵羊染上“东海岸热”,而且它们本身此后就不会再携带病毒了;他们修建了数百英里的铁丝围网,将整个乡村分隔成了一片一片,就像战舰上有舱壁隔开一样;他们把受到了病毒感染的地区隔离起来;他们杀掉了那些疑似感染了病毒的牛;他们有条不紊地寻找着,并且比以前更有希望找到有效的预防措施和治疗药物;他们一方面在对疾病这种诅咒进行遏制,另一方面又在加快福音的传播速度。因此,在各个方面的人看来,他们这样做,无疑就是在履行一种相当重要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