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女性,农民工工资清欠工作全国先进个人。这三个要素叠加出的形象,与面前这位面容清秀、着装雅致、举止从容的女性完全对不上号。她笑说:“我可不是'女汉子'。”
她叫沈昱,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了20年。最初是名普通的施工预算员,如今是长宁区建筑业管理署署长。近十年,她主导并参与了300多起农民工集体欠薪问题调解,帮助4000余名农民工要回了工资。
这个“属于男人的行业”给了她一个颇有意思的称号--“讨债王”。
细腻执着很“难缠”
“日常工作,她有魄力,敢作敢当,有时上头来催工程进度,她都能'顶'回去;调解工作参与各方矛盾,她很有艺术,能在原则性和灵活性之间找到平衡。她绝对是'女汉子'!”同事们很服沈昱,她们口中的沈昱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一次,七八十名农民工称遭欠薪,围堵管理中心办公大厅,席地打起了铺盖。同事们慌了,沈昱冲在了前面。她先让民工们选出代表进行对话,同时致电工程项目总承包单位。很快,她凭借丰富经验推断:总包已把工程款打给分包小老板,但未达到小老板心理预期,小老板扣下工钱,想借农民工闹访多要点工程款。
推断得到了验证,沈昱有条不紊启动解决方案--首先,稳定农民工情绪,让他们逐个列出出工单,算清工钱;同时,找来小老板,告知他们工程款纠纷不应把农民工牵扯进来,否则会被列入行业黑名单;还找到总包方,希望他们配合解决问题。
一开始,总包方、小老板都不肯让步:一个说已付了工程款,为何还要垫付工钱;另一方说,工程款不够发工资,自己也是不得已。
沈昱总是“一手牵两家”。方说:“相差部分不会太多,你们可以先垫付,之后再和小老板结算”;又和小老板说:“恶意欠薪是要坏名声的,以后你在这行还能再干下去?”
很快,农民工结清工钱,逐个散去。沈昱铆住小老板和总包重新结算,双方也很快达成一致,继续合作。
“说佩服”的还有常年打交道的合作方。新长宁集团装饰公司老总陈建福看着这个“黄毛丫头”一路成长,他说:“我们这行,男人多,不太讲理的人也多,但遇到沈昱却没辙了。她业务熟、思路清,软硬兼施,是个‘难缠’的人。”
不穿裙不怕苦有胆量
20年前,沈昱跟着师傅第一次进工地做施工预算,农民工们投来异样的眼光。师傅关照她,记住三点:“不穿裙,不怕苦,有胆量。”
“那时候做预算,都是呆在工地上的小房子里,给一叠图纸,然后埋头苦算。”每遇工程决算,就是一场博弈:第一次,对方审核员“掐细节”,沈昱有点底气不足;第二次,她敢反驳了;第三次,她与对方争得面红耳赤,结果是她“完胜”,对方完全跟着她的思路走。
当初报考大学,沈昱阴差阳错进了上海冶金高等专科学校,学习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学科很枯燥,但踏入社会,沈昱觉得越来越有意思——当预算员的10年,她常常与建设单位、包工头、农民工、建设分管部门打交道,夯实了专业知识,还锻炼出了高情商。
希望“讨薪”越来越少
近10年来,沈昱工作的重点之一就是为农民工“讨薪”。但环顾她的办公室,却没看到一面锦旗。她很坦然:“农民工这个群体,很质朴,也很现实,拿到钱就踏实了,不会有其他想法,也不会记得我。但每次他们拿到工资后那个满足的眼神,就是对我最好的交待。”
她说,20年前,农民工不喜欢按月结钱,因为放在身边不安全,银行卡也不会使,喜欢集中到年底拿钱。但包工头年底资金链绷紧,玩人间蒸发。为了温饱,农民工四处讨薪;现在,农民工大都进入“农二代”,他们会用电脑,维权意识强,甚至用上了信用卡,“再加上法制健全,社会管理进步,真正的恶意欠薪越来越少了,”沈昱说,现在会有陷入工程纠纷的一方利用农民工“恶意讨薪”。
“这个行业,需要更多的规范,希望再过一个10年,‘讨薪’能成为冷行当。”
■对话沈昱 多磨磨,问题总能解决
记者:你平均每年帮400余位农民工要回工资,到底靠什么?
沈昱:我一介女流,大家总会给几分薄面;但我也很执着,大家不好意思难为我。关于讨薪,只要肯多磨磨,问题总能解决。
记者:经常"两手牵",时间久了,行业内会结交一批"听话"的朋友吗,比如总包方或者包工头?
沈昱:我们建筑行业情况很复杂,可变因素太多,牵涉的资金也大。我觉得始终要与工作对象保持一定距离,不能走得太近,走太近拉不下脸,不利于工作。
记者:"讨薪"讨到现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沈昱:越讨越困惑,感觉不是很有抓手。情况越来越复杂,牵涉方面也越来越多,新问题层出不穷,我们一方面需要更多行业规范来支撑,也需要更多相关部门配合。
记者:你的工作风格很"强势",生活中你也是"一言堂"吗?
沈昱:我是个工作生活分得很开的人,工作中我必须较真、强势,但我从不把工作中的心态和情绪带进家里。家人眼中,我很小女人,喜欢逛街、买衣服、喝下午茶、旅游。
文汇报记者 顾一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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