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知道快过年了。看着飞驰的列车,我们的大迁徙又开始了。和大多数的游子一样,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禁不住会回想故乡,回到父母的怀抱。在外漂泊多年,我从小就在外面念书,从小学到大学,到博士后。无论多远,每年我都要回家,春运的故事也有很多。在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那个雨夜。
大约在8年前,我从国外回国几个月了。我的工作单位在广州。每年全国南下广州的人务工大军数百万,每年这个时段会乡的大军也是浩浩荡荡。我那天赶到火车站,发现车票早已没有,连软卧也没有了。正当我失望地想离开时,突然发现有一趟临时列车开往家乡的方向,虽然列车不能直达我家所在的县城,而且到了那边是晚上7点了。但是想着父母爷爷奶奶那盼我我回家得语气,我还是买一张回家的票。那是一趟慢车,路上摇摇晃晃10多小时。我先前就听说,列车上有好多小偷,长途旅行,我很困但是不敢睡觉,生怕自己得东西遭窃;其实也睡不着,车厢里拥挤的很,各种各样的人,周边人大声说话、打牌声、嗑瓜子声、母亲教训小儿声、婴儿哭闹声、厕所冲水声,各种声音嘈杂声脑袋里嗡嗡的;还有难闻的气味,汗臭味、脚臭味、小儿屎尿臭,厕所味。让我头疼欲裂,根本无法休息。好不容易捱到下车,心想解脱了。哪知,本来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在广州时,天气很热,没穿多少衣服。这边下起雨来,一下子冻得我直打寒颤。由于我家在另外的一个县城。我得坐班车回家。等我赶到车站时,我傻眼了,车站已关门了。我站在寒风中,雨滴渐渐湿润了我的头发。在异乡的街上,除夕之夜,风雨交加的夜晚,周围匆匆的脚步走过,孤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直不流下来。正当我无助的时候,一辆三轮车哒哒地驶来,“妹姬,客不客湘陵?”(方言:姑娘,去不去湘陵)。湘陵,就是我的家啊。我马上说,去,去。但是我一看那个车,我又犹豫了,车子是一台三轮车,用那种老式的柴油发动机,踩下油门后,会突突地冒出黑烟的那种;而且很容易翻车。而且车上已坐了四个人,想想我一个姑娘家,真不敢上去。里面有个大姐看我犹豫,就说了句:妹姬,我们都是邻居,你不用怕,你住在哪里我们先把你送回家。我环顾四周,咬咬牙就上了车。车上一位大哥还下来帮我把东西拿上了车。车上他们拉着家常,用的都是家里的方言。那我大姐看我的头发全湿了,就拿了条毛巾要给我擦擦;我闻到一股汗味,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向她笑笑,没有接她的。鼻子确实很痒的,连打了几个喷嚏,我觉得身子好冷的。妹姬,你衣服穿少了,这件衣服给你先穿着吧。那位大姐说着要脱衣服给我;我闻到了一股汗酸味,连忙推辞。车外雨滴打着车篷布上,哒哒响着。听着熟悉的方言,我竟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心中的戒心慢慢松懈下来。听着外面的雨滴和他们细细的聊天,我一下子睡意袭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推醒,妹姬,你到家了。我睁开眼一看,是离家不远了。我听见车外,雨下的很大了,夹杂着风。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原来我身上盖着一件大衣,那带着淡淡汗味的大衣。而那位大姐只穿了件单衣。我突然感觉这件大衣已不再有汗味,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味道。我感激向她道谢。她说,我山里人,身子硬,不冷。说话间,就到了家门口,爸爸妈妈还站在门口等着我一起吃团圆饭呢。他们过来,帮我把东西帮回家,邀请他们一起吃点东西再走,他们笑笑“我们要赶回去和家里老小团圆呢”。父母也没留他们。我问阿爸,你认识他们吗?阿爸说,不认识。我站在门口,目送着那辆三轮车消失在风雨中。心中泛起了阵阵暖意。
文/罗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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