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断·舍·离》，射手网CEO沈晟把句号落在了“冬”。一句“飞一会，再飞一会儿”，“人人影视”借官微置顶直抒胸臆。可无论内心如何五味杂陈，一个时代或许正在远离。

日前，主打影视剧中文字幕的主题资讯交换平台射手网宣布关闭，站长沈晟在题为《断·舍·离》的告别信中写道：“需要射手网的时代已经走开了。”之前几小时，同样以字幕为主要服务内容的人人影视网站也发布公告称：“网站正在清理内容。”此前一天，世界互联网大会刚在中国圆满落幕。

在打击盗版视频网站尚任重道远之时，风暴为何刮向了并不为盈利而生的字幕组？

字幕组，义工还是“小偷”？

一直以来，字幕组的属性难以界定。拥趸们以为，他们是不计报酬致力于文化传播的志愿者，而法学家们则指出，无论盈利与否，他们都是不搞自取的版权侵犯人。

论字幕组的兴起，还得从《越狱》开始。2006年，伴随美剧《越狱》在民间走红，各种自发字幕组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于网络世界。发展至今，不仅欧美影视剧背后有庞大的字幕工人，日本动漫、韩国综艺，就连国外大学公开课等视频资源，也经由字幕组的汉化进入到网络分享。

2010年，人人字幕组翻译并引进了耶鲁大学的公开课。这一事件不仅引发各媒体持续关注，也为人人字幕组带去“网络时代知识传播人”的口碑。一时间，仅凭业余时间义务翻译的字幕组，俨然成为网民心中的“文化使者”。无独有偶，沈晟在离别信中也道出创建射手网的初衷：“我所希望射手网所具有的价值，就是能令更多人了解世界上不同的文化。”该网站上，字幕组有时是个体，有时是群体；可以是主渠道发布，也可由用户自主上传。正因为此，当这两家紧随BTChina和迅雷而去，网民难免为“活雷锋”的离去而遗憾。

北京大学国际知识产权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杨安进表示，未经版权方许可，公开分享影片内容的行为涉及侵权，“对白也是剧本和影视剧作品的组成部分，因此对白的翻译同样涉及剧本的著作权问题。未经版权方许可而翻译影视剧对白，根据我国著作权法第十条规定，侵犯了作者的翻译权”。

对于字幕组，或许此刻终能在情理之间做出选择——谢谢他们曾经来过，尽管事情本来是错。版权是迈不过的槛，法律更是僭越不了的准则。

说再见，暂避还是永别？

人人影视网站暂关，但在其官方微博上，置顶一篇名为“飞一会，再飞一会儿”的英语学习分享，被普遍视为“坚持到底”的宣言。

历史何其相似。今年4月底，第13个世界知识产权日到来前，几家内地视频网站同样一边说再见，一边谋出路。有些甚至在删除殆尽的主页上留存这样一句话以明心志：“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果然，知识产权日过后不久，有些网站陆续恢复下载链接功能，再不济，换个域名又可东山再起。

这一次，射手网与人人字幕会是暂避风头还是永久告别？

搜狐CEO张朝阳的态度异常鲜明，他在微博中写下：“盗版在中国已死。付费内容正在爆炸性增长，未来的光明是显而易见的。”他的理由是，时代不可逆，享受10余年的互联网影视免费午餐终将结束，中国互联网就要进入版权付费时代。从这点而言，大刀向字幕组砍去，便是时代更迭的最佳佐证。

若梳理国内打击盗版的进程便不难发现，过去几年，版权方多把精力放在打击片源的盗版商，而对字幕组的行为相对宽容。

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游云庭分析，这牵涉利益问题，“由于境外很多影视作品尚未进入内地，大规模打击盗版视频及其共享的字幕并不会增加自己的商业利益；相反，个别盗版有时候甚至在为正版节目开拓市场，在商言商，这是个很现实的选择”。以《神偷奶爸2》为例，年初登陆内地市场，随即成为本年度首个票房过亿的影片。除了本身魅力，字幕组亦功不可没。鉴于《神偷奶爸1》从未在内地上映过，若不是字幕组的“搬运”，“小黄人”不会在续集上演之初就拥有大批粉丝。

而这一回，字幕组被推在风暴中心，与其说盗版片源网站已肃清完毕，不如说越来越多的流媒体服务商在收购版权的途中，需要与字幕组抢夺生存空间。

既然正版资源将成大势所趋，对于广大网络消费者，唏嘘时刻奉劝一句：既然错爱难留住，何必贪恋来时路。新的原点，还请拥抱新的秩序。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