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50年代我国工业建设为基本任务的大背景下,全国为消除工分制的弊端,将工人的技术等级和工资挂钩,分为八级工制。 ‘八级工’是技艺精湛、精工细作的顶尖工匠的代名词。”杭州市政协文史委员会昨举办《八级工是这样炼成的——杭州技术工人史料》新书首发式,杭州市文史研究会历史文化传播委员会副主任张学勤介绍,虽然“八级工”已经成为过去时,但其精神对于新时代重谱技术工人的新辉煌有着重大的借鉴意义。
我用榔头敲出了八级锻工
“我3岁没了爸爸,5岁没了妈妈,从小跟着姐姐住在贯桥一带。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那时候吃不饱饭,两个哥哥就跑到嘉兴去给地主家看牛。12岁那年,姐姐托人把我送到一个资本家开的铁工厂里去做帮工。白天拉拉风箱、打打下手,晚上还不能休息,忙到半夜清理炉子。每天吃不饱、穿不暖。”1935年出生的梁毛毛是八级锻工,他在书中回忆,1953年,18岁的他看到浙江铁工厂(后来的杭州制氧机厂)招工,第一时间就跑去报了名。
梁毛毛回忆,招考那天考的是实际操作,老师傅从锅炉里取出烧得通红的铁块,用钳子夹住放在我们面前。车间主任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榔头。我那时候个子瘦小,拿的是14磅的榔头,挥舞起两个手臂,在空中绕一个大圈,把榔头砸下去。“不要小看这个拿榔头打铁,光这个动作,就能看出来,你打铁究竟稳不稳。榔头是万万不能打空的,打空没有敲在铁块上就是不及格。”梁毛毛说,他的榔头无一落空。车间主任和技术员、工程师讨论了下,一致同意招录,当场就通知我进工厂,做的是锻工,也就是人们口中的“打铁工人”。
“那时的工人都会把八级锻工作为奋斗目标,有人觉得八级工神奇,我觉得没什么,当然那也是一级一级榔头敲出来、慢慢升上去的。你需要的是把每一个产品用心做好、做标准。加上勤学苦练,逐步掌握操作技能。”梁毛毛介绍,从1953年进厂到1990年6月退休,我始终在锻造工作岗位上,一干便是整整37年。37年来,我从一个普通工人,一级、二级、三级……最终成长为一个八级工老师傅。1979年,梁毛毛还被评为杭州市先进生产工作者。同年,又被评为浙江省劳动模范。1977年和1982年,他分别到北京参加了中国共产党第十一次、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
88岁的“杭钢”八级钳工郭裕泉29岁被评为八级工,那是1959年。“当时一级工每月32元,八级工108元。那时候的108元绝对算高工资了。”郭裕泉说,那个年代里,八级工是一个让人羡慕的身份,算是工厂的标杆人物,代表着高技术和高收入,政治上和作风上也都是走在最前面,备受推崇与尊敬。
“八级工”的身影不应被遗忘
“该书收录文稿34篇、照片140余幅,共20余万字。除1篇为当事人女儿追述外,其余均为本人口述。受采访的老技工年龄最大的93周岁,最小的58周岁,平均年龄76周岁。书中记录的都是当年的杭锅、杭氧、杭钢、浙江麻纺织厂、杭州汽轮集团等工业厂房内老工匠们‘亲历、亲见、亲闻’的第一手资料。”杭州市政协文史委办公室主任倪素浓介绍,这本书的最大特点是原汁原味,我们力图让每一位老技工的工作、生活都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在记录技工的技术同时,还会有一些关于技工家庭、杭州以及中国当时工业发展等时代背景的相关内容,包括当时的杭州社会环境、工人日常生活等,让读者更加深刻地理解技工们的那些年、那些事。
“书名中提到的‘八级工’,是指获得八级工资的技术工人。是一种等级考核标准和定级晋级制度,即从一级到八级的一个晋升级梯,最高等级即为八级。由于历史的原因,能够晋升到八级工的一线工人极少且多数已故。而当时许多‘七级工’‘六级工’,包括后来的高级技师、技师已具备很高的技术水平,因此他们也在该书的采访之列。”倪素浓说,他们是跟着新中国一起成长起来的建设者和劳动者,是这个城市、那个时代和社会的缩影,我们不能忘记他们,时代不能忘记他们。
“现在国家都在提倡工匠精神,我觉得工匠精神不仅是要有精湛的技艺,还要有吃苦耐劳乐于奉献的无私精神。”作为书中人物之一,杭州汽轮集团六级车工84岁的赵大隆在首发式上说:“在这本书中可以看到我们那个时代的‘工匠’,为了国家的建设刻苦上进勇于奉献的工作态度,希望这段历史能够对新时代的工匠们起一些引路的作用。”
文:文汇报驻浙记者 蒋萍 通讯员 刘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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