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是“干净”吗？有人会说，这还不简单，用抹布擦得看不到有灰尘和杂质，不就干净了？事实上，人眼能辨别的最小尺度是40微米，在精密高端的加工制造业上，小于这个尺度的零件比比皆是，当我们肉眼看不见时，该怎么定义“干净”呢？

无论是苹果、华为的手机屏，还是博世、大众的工业零件出厂前，都有一道清洁工序。在日前由市科协举办的“创新驱动助力工程现场推进会”上，市科协副主席、中国工程院院士丁文江表示，清洁度是高端制造的“最后一公里”，是中国迈向制造强国的重要一环，然而这一问题长期被国人忽视。

中国设备的稳定性为何“总缺一口气”

即使采取相同的材料、相同的结构设计、相同的加工设备进行生产，中国设备的稳定性似乎“总缺一口气”。

“任何运动部件之间都存在间隙，机器越精密，运动间隙就越小。”钟建成所在的上海明兴开城超音波科技有限公司，从“神舟六号”开始介入中国航天工业，为国内外多家企业提供超声波清洁服务。作为公司总经理，钟建成深谙工业清洁的重要性。

比如，油压泵的间隙是15微米，大约是一根头发丝直径的1/5，在这个尺度上，如果存在一个直径5微米的灰尘颗粒，在高速旋转下，它就会像刷子一样不断刮擦零件表面。

钟建成说，如果装配零件的车间不干净，零件基准就会有偏差，如果零件间隙中堆积的污染物过多，就会被很快磨损。2013年，大众汽车公司召回38万辆汽车，就源于一个小零件没有打磨光滑，一处小小的凸起导致局部摩擦升温。美国航空航天液压油清洁度标准共分为14个等级，清洁度每“严格”1级，机器寿命延长1倍。

在发达国家，几乎所有汽车公司的流水线上，清洁环节占到了制造总工序的20%-30%，而国内相当部分的高端精密制造企业仍在用抹布擦拭。

清洁，是一门精密的技术活

早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航空航天协会和汽车工程师协会就开始推广使用零部件污染控制技术标准，这套标准规定了每个零部件单位面积、体积上残留的颗粒数量、尺寸的限值或者表面残留有机物的限值。比如，汽车的重要配件——变速箱，由56个零件组成，一个垫圈上的颗粒物重量不能超过0.06毫克，钢球上的颗粒物重量不得超过0.015毫克。

会上，专家们谈到的一个细节，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国内外工业界对于清洁度的认识差距：国外设计师拿出的图纸上，除了标注有零件的大小、尺寸、允许误差等指标外，还有清洁度指标，这一块在中国完全是空白。

当然，如何提炼这些肉眼看不见的污染物也是个精密活儿，需要用到蒸馏、过滤、提炼、在万分之一天平上称重等手段，数污染物颗粒这种“麻烦事”则交给电脑完成。

“如果把加工设备比作咖啡，零部件比作搅拌棒的话，中国现在的咖啡已经煮得不错了，不过由于搅拌棒没有洗净消毒，所以难免有一点杂质落到咖啡中，影响品质。”钟建成说。

为“中国制造”设定清洁度标准

钟建成坦言，虽然目前公司的80%客户来自国外，但近来也多了华为、中科院上海光机所等中国企业。他说，比起公司每年卖几台设备，更重要的是，中国高端制造业应该有一份清洁度标准。

不久前，在上海标准化协会和机械工程学会的帮助下，钟建成请人翻译并核对了近一年的清洁度标准，并被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和航空器标委会接收，中国制造业的清洁大事有望一点点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