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区新闸路568弄内的东斯文里石库门老宅。 傅国林 摄
■本报记者 顾一琼
东斯文里坐落于新闸路北、大田路东侧,在近百年间,一直没能脱开“孤独”二字。其建成伊始,因为地段偏僻,旧址是乱坟堆,前来租赁、居住的人很少;后来,随着杨浦、虹口等地市民南迁租界,这里人口骤增,大量违搭涌现,老宅长期超负荷承载,年久朽损。这样的喧杂一直延续至今,终日熙攘之下,是老宅无人能解的深深孤独。
日前,被“逼上”城市更新之路的静安,致力于在相对局促的空间里将土地能级释放到极致,倒逼区域功能优化提升。它相中了东斯文里,这片沪上规模最大的旧式里弄,启动“人文更新”计划——保留部分建筑肌理,新建现代商务载体,重构弄堂业态生态,激活该区域的人文活力。
东斯文里的百年孤独,有望由此画上句号。
到底要保护些什么?
东斯文里,占地面积约1万多平方米,共有二三层砖木结构石库门住宅388幢。
不同于南京西路沿线那些比较精致的石库门,这里的石库门算是“经济型”——单开间、进深窄、前后天井和底层客堂很紧凑,亭子间和晒台也很迷你,屋内没有卫生设备。
建筑联排排布,整体以行列式布局,通常一排有20多个门洞,排与排之间的弄堂宽度仅3米左右。研究者称,这样的石库门定位清晰:适合当时中等收人水平的小型家庭。
时过境迁,在72家房客的“缱绻”下,东斯文里的生活早就变了样——空间逼仄,电线错落,“万国旗”飘扬,穿着睡衣提着马桶的人穿街走巷……“匍匐”在高楼间的东斯文里已越来越不适合都市人的居住。
与曾经一街之隔的西斯文里相比,多熬了十多年的东斯文里,可以避免被“一举荡平”的悲惨结局。被列入更新计划之后,关于“东斯文里到底要保护些什么”引发了一场议论。
做计划之前,规划、文化等部门及中科院院士郑时龄等多位专家汇聚一堂,展开头脑风暴。有人说,这里房屋质量差、门头特征普通、砖木结构倾斜,建筑本身价值不大;有人说成片建筑肌理有特色,尽管简陋,但代表了历史节点……专家们不住地摇头:“脱离了弄堂生态、脱离了与周边区域的勾连、脱离了新旧要素的互补,这样的保护只能让东斯文里继续沉沦”。
别拿“新天地”作比较
东斯文里最终的更新计划落在“人文”二字上。静安区规土局局长徐蕙良说,一方面,将保留部分建筑肌理;另一方面,在周边新建现代化的商务载体,亮点是重构弄堂业态生态,激活这个区域整体的人文活力。
在“梅泰恒”工作的白领,最喜欢的窗口风景,不是蓝天白云,不是鸟瞰车水马龙,而是不远处老里弄的一大片红瓦屋顶。这给了徐蕙良很好的启发:“老宅与新楼间有着一种无形的人文勾连,我们做城市更新,就是要丰富、充实这样的人文勾连。”
东斯文里的北面,挨着苏州河蝴蝶湾绿地,南边不远处有着历史建筑小德勒撒教堂、劳动组合书记部,再远些是被追捧的雕塑公园和自然博物馆。在规划者看来,这些都是利于东斯文里的活力因子。目前,东斯文里的更新方案尚在细化过程中,基本框架是:保留局部建筑肌理,并在周边新建多幢现代化高层商办建筑,重新设计周边的路网系统,从而将周边的那些活力因子全部串联起来。
“东斯文里的‘人文更新’,需要走出东斯文里才能实现。要拓展整个区域的人文风貌,提升区域资源和功能,最终‘挤’出东斯文里长久的落寞与孤独”。在这一点上,徐蕙良很反感外界老拿“新天地”来比较,“我们走的是条新路,寻求新建建筑与历史空间肌理的协调,在历史文化风貌保护、资金平衡和区域活力三者之间,形成有机平衡与统一。”
让老宅承载起新的生活与精神需求
李林祥,东斯文里光明居委会主任。在这片老宅生活了30多年后,临近告别时,他心里有着难舍的眷恋:“巷子里的熟人社会,邻里间的相互帮衬,成了艰苦居住条件下的一抹暖色。就是这样的‘小格局’生活,给每个人烙上了深深的印记。”
目前,东斯文里征收工作接近尾声,有90%多居民先后搬离。和李林祥一样,他们有着同样的心愿:别把记忆全部抹平,希望以后回来还能寻到点滴当初生活的影子。
为此,更新计划明确,东斯文里区域将整体招拍挂并由市场整体运营,确保整个区域的一致性和协调性。而保留的局部建筑通过修缮后可用作小型艺术馆、创意办公等,也可部分用作幼儿园。站在引导者的角度,政府部门还将鼓励居家式精致小宾馆进驻这片区域,营造石库门体验式居住的生态。
对于新建建筑,更新计划也给出了无尽遐想。比如,高层楼地面一二层空间被营造成“过街楼”的感觉,让人体验穿弄堂的欢愉;新建筑三四层空间内部贴入老砖墙,与窗外的红瓦灰墙连成一线。对此,同济大学副校长、上海市历史文化风貌区和优秀历史建筑保护委员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伍江教授这样评价:“总之,要让老宅不突兀、不局促,承载起都市人新的生活和精神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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