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书界有一句话:“古有柳敬亭,今有袁阔成”。评书虽然已不是时下热门的艺术门类,却影响、启发了很多少年心智。图为袁阔成先生2013年5月在清华大学为大学生介绍评书艺术,鼓励年轻人尝试说书。新华社发
■本报记者 傅盛裕
“鲁肃回来,跟周瑜这么一说。周瑜一听,嗨,子敬,你上当啦。又中了诸葛村夫的诡计!”每听醒木声响,耳边浮现的便是袁阔成“三气周瑜”的片段。惟妙惟肖的模仿,沉郁多变的声线,勾勒的是少年心底的江湖情、豪侠梦。昨天凌晨,知名评书表演艺术家袁阔成在京去世,终年86岁。斯人远离,《三国演义》《西楚霸王》《水泊梁山》《五女七贞》等代表作虽非时兴,却也不致湮灭,足慰后人。编剧史航在微博发文:从来没有机缘见过他,以后也不能对他说了:“您让我小小年纪在意了大历史。”虽然评书已非时下热门的文艺类型,但袁阔成的离开,仍旧唤醒了当日少年心底的追思。
评书“世家子”
出身评书世家的袁阔成,自幼承袭渊源。伯父袁杰亭、袁杰英和父亲袁杰武人称“袁氏三杰”。其中袁杰亭被称为“说书的梅兰芳”,而评书界也有“无派不宗袁”之说。
袁阔成倡导说新书,意图将囿于小舞台的传统评书带入更广阔的天地。按专业的说法,袁阔成的评书“漂、俏、快、脆”,博采话剧、电影、相声等艺术形式之长,语言生动幽默,人物形象鲜明。
在评书界,历来有“古有柳敬亭,今有袁阔成”之说。14岁于北京登台,在风雨如磐暗故园的岁月里,袁阔成为生计奔波于京津地区、东北各省。世易时移,志业不变。为求素材,袁阔成屡次背起行囊,下农村,入矿场。工业题材的《三声笛》里,袁阔成模仿的开汽车,逼真得令人吃惊。据观者称,哪怕一个挂挡的动作,都能分辨出大型货车还是小轿车。
“文革”期间,袁阔成几成“重点照顾”对象。儿子因医治不及英年早逝,对袁阔成打击深重。事业如日中天之际,老伴一病不起,又成人事消磨。好在,三女儿袁田喜素爱评书,算是给了袁阔成些许安慰。
曲苑创新人
初入书坛,袁阔成享名于《十二金钱镖》《五女七贞》等短打书。但令后人铭记的,还是带头说新书的创举。第一部新书《小二黑结婚》,即获良好反响。此后的《吕梁英雄传》《二五长征》《舌战小炉匠》,也口碑颇佳。《红岩》《林海雪原》等新书也颇受欢迎。
袁阔成的求新,一以贯之。在他眼中,评书是一门讲究气、音、字、节、手、眼、身、法、步的全身艺术,由口技而至表演。史航回忆说,“我上初中时听电台评书《三国演义》,说到姜维之死,袁阔成先生没有赘语,就一句总结:'那么大的一位蜀汉国的大将军,姜维姜伯约,就这么死在了乱、军、之、中!'我当时听傻了,首次看到宿命高悬头顶。那句我模仿至今,太喜欢了。”据《读库》杂志主编张立宪回忆,“对袁老师的赞美,实在是太多了,有人用'语断昆山分石玉,言倾沧海鉴鱼龙'来评价他说的书;有人说得更直接:'听袁先生的说书,真好似看一部电影、一场话剧'。”
关于《三国演义》中舌战群儒的段落,张立宪写道:“我母亲文化程度不高,但她老人家当年听袁阔成讲诸葛亮舌战群儒一段,听得津津有味。唱戏的人女怕《思凡》,男怕《夜奔》,说书的人恐怕最怕舌战群儒这段文戏了。袁老师能说得那么深入浅出、有张有弛,不是一般演员能做得到的。《三国演义》后半部赵云去世,袁阔成用了整整一回的篇幅来回顾赵云将军光辉的一生,堪称一部很完整的赵云评传。”
而袁阔成丰富的肢体动作,也为诸多武侠、历史评书增彩不少。在受访时,袁阔成曾表示,评书必须要与时代结合,而他自己,一直研究周杰伦的成功经验。学以致用,晚境仍不止息。
少年启蒙者
抛开这些入史的段落,对每一位亲历过的少年人,评书在网络阻隔、电影轻奢的年代,编织了绕梁三日的恢廓遐想。
1981年,袁阔成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制365讲的《三国演义》,成为三国评书难以逾越的高峰。单凭一张嘴,诸多历史人物一如重现,滚滚长江东逝水,刀光剑影鼓角争鸣之中的英雄气概,长留心间。
甚至可以这样说,评书是诸多少年的英雄主义启蒙。纵然还未曾领略“新丰美酒斗十千”的纵情,多少也有了“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的隐约蠢动。袁阔成的《三国》,单田芳的《隋唐》,田连元的《水浒》,刘兰芳的《岳飞》,醒木惊天、薄扇轻摇之后,便是一个山长水阔的新世界。评书或许未必永久,事关评书的记忆与历史,却不会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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