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美国国会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民主党人查克·舒默对媒体讲话时手持特朗普与乌克兰总统通话记录。 |新华社发

此前一直在开启对特朗普弹劾调查问题上支支吾吾的美众议长佩洛西终于在当地时间周二改变了主意。用她的话来说，她此番已经“破釜沉舟”（crossed the Rubicon）。

佩洛西的弹劾声明一出，引发美国媒体一片哗然。大部分舆论观点认为，在这个时间节点提出众议院要正式开启对特朗普的弹劾调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目前民意对于弹劾的支持度处于历史低位。比如，8月底的一份蒙莫斯大学民调显示，民主党选民反对弹劾的比例高达59%，而支持的只有35%，也就是说，现今民主党发起弹劾调查即使在本党选民圈内也不得人心。

第二，弹劾调查将会使那些处在温和选区且立足未稳的新晋民主党众议员们“进退维谷”。支持这些议员的选民关心的是医保、基础设施、财政预算这些能够切身感受到的“厨房经济”问题，而非弹劾这种加剧国家分裂的政治议题。在这些批评者看来，把特朗普赶下台固然重要，但在2020年巩固民主党在众议院的多数同样也很重要。

第三，是佩洛西此前一直持有的观点，即发起弹劾是给白宫送政治礼物，帮助特朗普赢得第二任期。大部分观点认为，当前大部分共和党议员、选民已经紧紧地与特朗普“捆绑”在一起，民主党对特朗普任何的“猎巫”、“骚扰”只会进一步扎牢选民对特朗普的支持。就在佩洛西宣布正式开启弹劾调查的一个晚上之后，据Politico的报道，特朗普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筹款平台已经借弹劾的叙事筹集到100万美元。

第四，也是被议论最多的原因，那就是即使弹劾调查的过程通过了众议院，一旦进入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要获得2/3的参议员支持显然难比登天。

▲9月26日，在美国华盛顿，美国代理国家情报总监马圭尔在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作证。 |新华社发

既然这样，为何佩洛西还要“破釜沉舟”赌上民主党的2020？显然是因为，这次被匿名情报界人士披露出来的“电话门”事件，与此前媒体广泛描述的诸多特朗普的错与罪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后者虚虚实实，特朗普既不承认，穆勒报告也拿不出铁的证据。

但“电话门”则不一样，因为特朗普自己亲口承认在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电话中谈及拜登一家。白宫之后公布的通话笔录显示，特朗普暗示泽连斯基，如果后者答应与总统私人律师朱利安尼和美司法部长合作调查拜登，那么他就会安排泽连斯基造访白宫并继续探讨此事。而在周四众议院情报委员会公布的经过删改的举报人投诉文件中，也详细阐述了特朗普“利用其权力，在2020年的美国大选中寻求外国的干预”。这些都进一步加重了人们对特朗普与外国政府勾结打压政治对手的怀疑。

在这个前提下，开启弹劾调查也就顺理成章。这也是为什么佩洛西在声明中说：“总统背叛了他的就职誓言，背叛了我们的国家安全以及背叛了选举的完整性。因此今天我宣布，众议院正式向前推进弹劾调查。”

事实上，民主党正式开启弹劾调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一是保持民主党对特朗普持续高压的态势。在7月24日的穆勒听证会之后，民主党似乎已经找不到制衡特朗普的强有力手段。而如果能继续发酵“电话门”事件，推进弹劾调查，民主党就够分散特朗普的精力，一方面可在国内立法议程中迫使特朗普妥协以尽可能多的实现民主党的立法目标，另一方面也可延缓特朗普与外国政府达成协议的步伐，因为外国政府现在也不得不计算，究竟值不值得与他达成协议。最终特朗普到明年的大选日可能会一事无成，被选民选下台。

二是公众舆论的“糊涂”也给了民主党火中取栗的机会。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至少到目前为止，大部分美国民众还分不清举行“弹劾听证会”、“弹劾调查”和事实上的弹劾之间的区别，在他们看来，他们都会把这些事情统一视为“弹劾”。于是，不管“弹劾调查”进展程度如何，民主党都能向他们的选民展示其要把特朗普打入监狱这般破釜沉舟的气势。

三是弹劾程序仍然可以充当强大的政治武器。如果民主党人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在特朗普最简单、最丑陋的两三个故事上，就像这次的“电话门”事件，并且在调查过程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或将有助于创造一种叙事方式，使选民牢记于心。这既能激发民主党的选民基础，又能打击共和党人的士气。与此同时，民主党总统竞选人还可以继续在接下去的几场辩论中聚焦于对选民比较有吸引力的政策上，不至于引发基础选民的焦虑。

著名美国电影导演希区柯克曾创造了“麦高芬”的概念，指的是电影中可以推进剧情的物件、目标、或者人物角色争相追逐的的任务。“电话门”是否能成为推进弹劾调查的“麦高芬”，民主党又如何驾驭之，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陈佳骏（上海市美国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编辑：沈钦韩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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