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课堂上，一名亚裔女生正在回答教授的提问。在美国，亚裔学生向进哈佛，需要付出比其他族裔学生更多的努力。|视觉中国

美国司法部长塞申斯上月3日宣布废除美国现有的24份指导文件，不再鼓励高校招生时考虑种族因素。此举被一些媒体解读为美国高校将逐渐摒弃事实上存在的种族配额制，迎来只拼实力的择优录取制。然而，事实可能未必像媒体想象的那么简单。

“平权法案”带来逆向歧视

美国的校园种族多元化政策起源于上世纪60年代。那时起，数位总统签署的一系列行政命令及相关法律，被舆论总称为“平权法案”，其初衷是保障少数族裔、妇女等弱势群体接受教育、获得工作的权利。奥巴马政府曾于2011年和2016年就“平权法案”精神制定指导方针，鼓励美国高校把种族因素列入招生指导原则，给予少数族裔指导性配额，以促进高校的种族多元化，防止非裔、拉美裔等族裔的年轻人因基础教育不佳而在申请大学时处于不利地位，避免族裔差距进一步拉大。

特朗普在上任之初就对奥巴马时代的多项政策提出了质疑，人称“逢奥巴马必反”。在他强烈反对的诸多政策中，就包括与“平权法案”相关的美国高校系列指导文件。特朗普认为这些指导文件误导了学校，伤害一些族裔，特别是白人和亚裔美国人被高校公平录取的权利。有白人团体提出，对“平权法案”的不当理解和实施事实上对白人及个别少数族裔产生了“逆向歧视”，制造了新的不公平。

塞申斯在7月3日宣布废除有关指导文件时称，这些文件是“不必要、过时、与现有相关法律相悖和不恰当的”。此次司法部废除的24份指导文件中其中有七份是奥巴马政府有关促进学校种族多元化的。

亚裔学生考分遥遥领先

虽然特朗普政府摒弃高校招生考虑种族的指导意见被认为是政策向白人倾斜，但统计数据显示，受益最大的或许还是华裔学生。华人家庭通常非常重视子女教育，在美国各级学校里，华裔牛娃和学霸比比皆是，如果真的只是拼考分，很多华裔学生都将直接受益。根据2015年的数据，美国高考（SAT）中，数学考试得分高分段的学生（750分至800分）中，亚裔占了60%，遥遥领先于白人（33%）、拉丁裔（5%）和非裔（2%），而参加考试的学生中，亚裔只占14%，而白人为51%，拉丁裔和非裔分别为21%与14%

目前，美国亚裔学生普遍的优异成绩却与一流大学的录取率不成正比。涉嫌“不择优录取”的一些名校遭到亚裔学生的批评，其中树大招风的哈佛大学成众矢之的。2015年，全美64个亚裔组织向美国司法部递交行政申诉，要求彻查哈佛大学在录取亚裔学生时的种族歧视行为。今年6月一个名为“学生公平入学”的非营利组织向波士顿联邦法院起诉哈佛大学，称哈佛歧视亚裔申请者，招生时更倾向于白人、非裔及拉丁裔学生。该组织发布的数据显示，过去20年里全美亚裔学生数量增加了近一倍，亚裔学生综合素质也大幅度提高，然而哈佛及其他常春藤大学对亚裔学生的录取比例却仍然停留在14%到18%的水平，亚裔学生想要进入一流名校学习，美国高考（SAT）的分数平均要比白人高140分、比拉丁裔高270分、比非裔高450分。该组织还表示，哈佛在录取学生时，亚裔美国申请者只有25%的录取率，白人则有35%的几率，而拉丁裔高达75%，非裔的录取率更是达到惊人的95%。

该组织还暗示，由于多数亚裔的考分无可挑剔，哈佛大学在评分时将四大考核标准“学术”“课外”“运动”和“个人”中的“个人”项故意拉低。即便亚裔学生有“积极人格”，但仍会被打低分。哈佛大学目前否认了“学生公平入学”组织的指控，称其结论具有误导性，哈佛对亚裔学生的录取率已有所上升。有关哈佛涉嫌歧视亚裔的案子将于今年10月开庭审判，美国媒体预计该案敏感，可能最终会提交最高法院裁决。

“择优录取”推行困难

都说教育和医疗无小事。特朗普政府有关不鼓励高校招生考虑种族因素的意见一出，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平权法案”的忠实拥护者——美国民主党和民权组织。他们批评特朗普政府剥夺了拉丁裔和非裔学生追求“美国梦”的机会。即便是在可能的直接受益者亚裔人群内部也有不同声音。有人担心，亚裔此次虽碰巧受益，但留下“平权法案”被边缘化后助长白人种族主义的隐患，从长期看，亚裔可能得不偿失。

《纽约时报》等美国主流媒体认为，与“平权法案”相关的指导意见不管存在与否，都只是“意见”而已，没有法律强制力。司法部此次废除24份指导意见，本质上不能改变各个大学的招生原则。美国多数大学校园总的来说依然信奉自由主义，支持民主党的政治主张多一些，对于此事的表态目前以批评和无视为主。

美国最大的教育游说团体教育委员会表示，特朗普政府“正在发出错误信号”。美国公立与赠地大学协会会长彼得·麦克弗森表示，“40年的判例法明确指出，种族和民族可能是大学在录取过程中可以考虑的众多因素之一”，“各公立大学将继续按照宪法、州法律和以往的裁决运作，以确保他们恰当地营造一个多元化的校园以造福所有人。”哈佛大学日前表示，将一如既往“尽力捍卫自己及所有大学的权利，将种族因素作为招生考量，而这也是最高法院维护了40多年的决定”。密歇根大学也表示希望有更多的自由以考虑种族问题。

有意见指出，就算特朗普政府能够在联邦政府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教育界的反对意见压下去，所谓“择优录取”还远远不是“公平竞争”，因为有钱有势的美国人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怎么努力也能上名校。媒体披露，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尽管成绩平平，却因其父向哈佛捐了巨款，而顺利入读名校。哈佛等名校的招生标准可能永远都只是一个谜。

作者：文汇报驻联合国记者 贾泽驰
编辑：陆益峰 吴姝
责任编辑：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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