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琳

核心观点

我国亟需制定“学校教育法”及其细则或类似的法律法规，对确保学校教育安全环境、预防校园暴力以及惩戒校园暴力等内容进行明确规定。学校、家庭、社区及各相关机构应相互协助，建立校园暴力治理的长效机制。校园暴力治理，并非专项治理所能解决的简单问题，而要有持续坚持的长效机制。同时，对于涉嫌犯罪的校园暴力行为，必须绳之以法，让校园回归到最阳光、最安全的地方

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对近期校园暴力频发作出重要批示指出：校园应是最阳光、最安全的地方。校园暴力频发，不仅伤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也冲击社会道德底线。教育部要会同相关方面多措并举，特别是要完善法律法规、加强对学生的法制教育，坚决遏制漠视人的尊严与生命的行为。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此前已印发　《关于开展校园欺凌专项治理的通知》，要求各地各中小学校针对发生在学生之间，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伤害的校园欺凌进行专项治理。

日本如何对待校园暴力

校园欺凌，是世界各国都遇到过的一大难题。在日本，校园暴力肇始于20世纪70年代，其严重程度曾致使媒体连日报道。为此，日本从立法与实践两方面采取措施，进行预防与惩处，经验值得借鉴。在立法层面，日本制定一系列学校教育相关法律法规，包含对校园暴力的预防及惩处规定。在预防方面，2008年修订的《学校保健安全法》，明确规定学校要采取必要的措施，以使学校的教育活动能在安全的环境下实施，确保学生的安全。从惩处的角度看，日本《学校教育法》第35条规定，对于给其他学生带来伤害、身心痛苦或者财产损失的品行不良学生，地区教育委员会可以对该学生进行停课处分命令。《学校教育法施行规则》则针对品行不良学生的惩戒退学做了规定。依据《少年法》，实行涉嫌犯罪的校园暴力的学生有可能被处以保护处分措施。

在实践层面，日本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对校园暴力进行预防和惩处。从预防的角度看，首先，全校总动员，确立校内指导体制，重视暴力行为的早期发现。对于有暴力兆头的学生，要与学校心理咨询师、学校社会工作者、学校支援者的警察等专家密切协助；其次，养成与提高规范意识。学生的规范意识低下，被认为是校园暴力发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其背景在于家庭与社区的教育能力低下。因此，学校向家庭与社区分发“学生生活指导”“为了家庭的教育”等手册，获取他们的积极协助。在班级活动及道德课堂上，讨论“规则”与“纪律”，加强学生内心对规则纪律的认识；第三，指导学生进一步认识个人的自由与责任、权利与义务的意义，提高规范意识。从惩处的角度看，大阪市教育委员会最新实施的《学校安心规则》具有代表性。《规则》将学生的问题行动分为五个等级，学校等对应不同等级采取不同措施。在最轻微的第一等级，教职员可以采取“现场让其注意”或者“在其他教室进行个别指导以及联络家长”等措施。最严重的第五等级包括对周围的暴力及伤害、恐吓、勒索、胁迫等犯罪行为在内的问题行动，对此，《规则》　规定学校可以委任警察等机构进行处理。如果警察将此类学生移交家庭法院，家庭法院便有可能对他们做出保护处分，即观察保护、儿童自立支援设施收容、少年院收容的一种。倘若犯罪程度严重，等待他们的将是刑事审判及刑事处罚。

如何撑起安全保护伞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从日本的经验来看，我国应当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对校园暴力进行治理。首先，制定学校教育的相关法律，为治理校园暴力提供法律依据。比如，我国亟需制定“学校教育法”及其细则或类似的法律法规，对确保学校教育安全环境、预防校园暴力以及惩戒校园暴力等内容进行明确规定；其次，学校、家庭、社区及各相关机构应相互协助，建立校园暴力治理的长效机制。校园暴力治理，并非专项治理所能解决的简单问题，而要有持续坚持的长效机制。因而，在意识上需要充分重视校园暴力问题的复杂性，加强学校、家庭、社区及各相关机构的协助关系；第三，完善各中小学校的心理咨询制度，并建立健全与警察的协助联络机制。校园暴力的发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研究证明，对学生进行心理疏导会起到预防的作用。另外，日本文部科学省进行的调查显示，在心理咨询制度完备及与警察联络机制健全的初高中，校园暴力呈减少趋势；第四，加强学生的规范意识。通过对规则、权利和义务等内容的讨论，加强学生内心对规范意识的自觉，展开生动活泼的法制宣传，教育学生知法守法；第五，设置教育矫正有严重不良行为学生的辅助设施。日本拥有公立、私立等各种儿童教育辅助设施，比如儿童自立支援设施等，用来教育矫正有严重不良行为或家庭养育存在问题的中小学生。在我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对于有严重不良行为学生的教育矫正，在工读学校曾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而同时，对于涉嫌犯罪的校园暴力行为，必须绳之以法，让校园回归到最阳光、最安全的地方。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日本国立一桥大学法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