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众多西方语言中和“住宅”是同根同源的。如果一个人上无片瓦,下无立锥,那就是真正的丧家之犬了。
▲ 《家的起源:西方居所五百年》,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0年9月版,[英]朱迪丝·弗兰德斯著,珍栎译。
正因为居所和住宅如此重要,中国人讲“风水”,关注着居所的打造对主人命运的影响,而西方人亦是如此,弗兰德斯在《家的起源——西方居所五百年》中所说的“房子是有灵魂的,甚至可能有心灵……最平常的物品也可能同主人的生活产生共鸣”(第143页)。我们与家有如此紧密的联系,这使得我们对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我们下意识地认为家理所当然地应该是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家中的陈设和家具也本应如此,但是弗兰德斯在书中却展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告诉我们家具和住宅是如何通过了500年的演变成为了今天的样子。
在今天,家里的大部分空间都被各式各样的家具填满了,但是实际上五百年前的古人们家具很少,以至于不得不经常搬动它们来满足不同的需求,这也就是为何“家具”一词在众多语言中都有“移动”的含义。书中介绍了箱子这种常用的家具直到17世纪中晚期都兼具储存、座椅和桌面多种用途。这唤起了我幼时的记忆,似乎每个上海家庭在那个时候都有一个大“樟木箱”,我家的那个就是奶奶作为嫁妆带到家里来的,家中但凡来了客人,大多就把大樟木箱子拿出来,让客人坐在箱子上一起吃饭,又或者是家中桌子小,我们这些晚辈往往也就挨着箱子坐下,用箱子当餐桌。这记忆太鲜活,以至于每次提到樟木箱,总能让我想起逢年过节,亲戚朋友济济一堂,其乐融融一起吃饭的场景。
然而随着家具的发展和人们炫耀心的爆发,这种温馨的场面似乎回不来了。弗兰德斯在书中列举了椅子、窗帘、餐桌等多种家具的例子,诉说了伴随着家具功能的专一化而来的是主人炫耀心,“最初一件实用品,然后变成一件昂贵的展耀物”(第111页)。就连床这种最为私密的家具,也不得不担负起主人向众人展示自身财富的重任,以至于在“最富有的家庭里,有一种很壮观的礼仪床”(第110页)。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了太阳王路易十四在凡尔赛宫的豪华大床上听朝臣们汇报国事的场景。这种在今天看来滑稽的场面,可能才是当时最为雍容华贵的王室风范的象征。
时至今日,家具所承担的主人展示社会地位的任务已经小了很多,但是家作为居所,正用着其他诸如“地段”、“环境”等属性愈发紧密地和主人的财富联系了起来。如此看来,家的下一个五百年也会循着上一个五百年的发展路子继续下去吧。(本文刊于文汇报读书版,见报稿略有删节)
作者:周思勰
编辑:孙欣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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