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宣侠父失踪案拍摄的连续剧《密查》

1938年7月31日，西安古城，一个潮湿闷热的晚上，一名骑车男子在夜幕下行色匆匆地赶路，当他拐过一个偏僻的路口，从暗处突然蹿出几个黑影，一齐朝他扑上去。始料不及的骑车人来不及挣扎，就被架上一辆汽车，然后随车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他找到办事处的负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了一件事情：昨天，和自己同住在平民坊5号的宣侠父将军一夜未归，神秘失踪了！一位八路军的将军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更何况，这个失踪的人，掌握着国共两党众多情报。事关重大，很快，一封加急密电火速发往延安，送到了周恩来的手里。

这封电报由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处长伍云甫发出，时间是1938年8月2日，上面写着：宣无下落。我们的登报启事被新闻检查所扣下，现正交涉中。林老到延否，为何无来电？西安环境太复杂，请林老速回西安。

看完电报，周恩来顿时脸色大变，迅速下令全力彻查宣侠父失踪一事，可从电报上看，我们似乎很难理解上面的内容，因为有一些问题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首先，一位将军离奇失踪，他的寻人启事为什么会被新闻检查所扣留呢？其次，电报中为何反复提到林老，也就是林伯渠呢？宣侠父的失踪和林伯渠有什么关系吗？第三，西安环境太复杂，指的又是什么局面？要解开这一系列疑问，我们必须先来认识—下这起事件的主角，宣侠父，究竟是个什么人？

宣侠父的失踪能引起周恩来的高度重视，注定这个人身份很不简单。失踪的时候，宣侠父任国民革命军十八集团军高级参谋，少将军衔，而他负责的工作也是非常重要，主要以八路军总参议的身份，在国民党高级将领中进行统战工作。值得一提的是，宣侠父可是周恩来亲自点名安排到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工作的，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周恩来下令彻查宣侠父失踪一事

宣侠父，原名尧火，1899年12月出生于浙江省诸暨县，1923年在杭州加入社会主义青年团，不久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曾四处游历，去过日本、香港等地，眼界开阔，学识过人，有着极强的人际交往能力。曾是黄埔军校一期学员，所以比起其他人，宣侠父在接近国民党上层军官、开展统一战线工作方面，自然具有更多便利条件。虽说宣侠父是奉周恩来的指示去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工作的，可刚刚到西安的时候，办事处的同事对他真有点不太适应。为什么呢？因为他太特别了。皮肤黝黑不说吧，还偏偏喜欢穿一身奶油色的西服，这不仅和八路军的形象有点不搭边，就是在当时的西安城，也称得上一大奇观。但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要是和国民党那些上层打交道，不穿得西装革履，体面一点，人家还真不一定待见你。加上宣侠父在国民党内部有着较广的人脉，所以，他很快就在西安打开了局面。可是，就在国共合作抗战的形势刚刚有所好转的时候，宣侠父却突然失踪了，在他失踪的当天，也就是1938年7月31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据宣侠父的同事介绍，宣侠父自从来到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工作，几乎都是独来独往。1938年7月31日下午，八路军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在西安市体育场举行了一场篮球比赛，宣侠父被请去做裁判，傍晚6点左右球赛结束，宣侠父独自一人骑车离开球场，从此再无下落。请注意，球赛结束后，宣侠父是独自一人离开的，在当时的西安来看，这种做法是非常危险的，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还记得伍云甫电报里的那几个字——“西安环境太复杂”吗？毫不夸张地说，当时西安的形势可比现在的谍战片惊险多了。

为了防止特务跟踪，八路军办事处的同志连出个门都是相当谨慎，可宣侠父偏偏不信邪，非但对这些个特务熟视无睹，而且身为八路军高级参谋，他觉得住在机关对开展统战工作不利，坚持租住在离办事处不远的平民坊5号，常常独自一人出门办事。宣侠父的这些举动确实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但了解了宣侠父的为人，你就不觉得奇怪了，虽然宣侠父举止斯文儒雅，可认起死理来，是个犟脾气，就连蒋介石，也曾经差点儿被他气得吐血，这是怎么回事呢？

1924年5月，24岁的宣侠父进入黄埔军校成为了第一期学员，和徐向前、陈赓等人做起了同窗。此时的宣侠父已是中国共产党浙江省党组织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很快，这个脸膛黝黑，身材高大的浙江籍学生便凭借灵活的头脑和极佳的口才，在同学当中树立起了威信。说起黄埔军校第一期学员，个顶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而宣侠父能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成为他们之间的风云人物，可见这个宣侠父有多不简单。不过，宣侠父的厉害远远不止这些，在他入学三个月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足以轰动整个黄埔军校，而宣侠父也因此成为了黄埔军校历史上最牛的人物之一。

事情的起因是时任黄埔军校校长的蒋介石想加强党务控制，便下文规定，黄埔军校内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党小组长，每周都要直接向校长，报告党内活动及工作情况。说白了，就是要以枪带党。这下犟脾气的党小组长宣侠父不干了，他认为孙中山的意思是要以党治国，以党治军，而不应当是枪指挥党！于是宣侠父就直接写报告给黄埔军校特别党部，公然反对蒋介石的指令。面对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蒋介石自然是勃然大怒，他拍着桌子让手下把宣侠父叫到了校长办公室。宣侠父走进来，不卑不亢地向蒋介石行了个军礼。蒋介石强压着火气，阴沉着脸问道：“赶紧收回你的报告，我可以不加追究。”可宣侠父对蒋校长给的这个台阶并不买账，他毫无惧色地说道：“我不能收回！学生认为，这与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是相悖的。”没等宣侠父说完，蒋介石腾地站了起来：“够了，我是校长，用不着你来给我讲三民主义。”宣侠父不再开口，只是挑衅地望着蒋介石，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盛怒之下，蒋介石限宣侠父三天之内写出悔过书，否则严惩不贷！并将宣侠父关进了禁闭室。两天之后，蒋介石让学生队长去问宣侠父写没写悔过书，得到的回答是：“我没有错，有什么好悔过的？就是关我三年，我还是这个观点。”于是，蒋介石一纸手令，做出了开除宣侠父学籍的处分。虽然只读了三个月，宣侠父却成为了黄埔军校历史上被蒋介石开除的唯一一名黄埔一期学生。临走前，宣侠父对同学说了这么一句话：大璞未完总是玉，精钢宁折不为钩。好一个傲气的宣侠父。难怪宣侠父敢在国民党特务遍布的西安城里独来独往了。那么，当年离开黄埔军校的宣侠父又去了哪里呢？

离开黄埔军校后，宣侠父在李大钊的推荐下，去到冯玉祥的部队中工作。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宣侠父辗转各地联络抗日活动，并参与过抗日同盟军收复多伦等地的战斗。正因为宣侠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1937年2月下旬，周恩来特意招来宣侠父担任他的副手，并提名他为第十八集团军高级参议，协助当时中共驻陕代表林伯渠工作。谁能想到，宣侠父到达西安仅仅一年，便神秘失踪了。在他失踪后，西安八办的工作人员们，通过各种途径四处寻找，可是几天过去了，宣侠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八办的同事断定，此时的宣侠父已是凶多吉少。

▲宣侠父（右）和李克农（左）等在一起

让我们联系—下宣侠父失踪时间的背景，1938年七八月间正是抗日战争从正面战场转入相持阶段的关键时期，而宣侠父是曾经参加过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一位赫赫有名的抗日名将，于是有人猜测，他的失踪会不会和日本人有关？不过，这个推论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当时正值武汉会战期间，日军的大部分力量都分布在武汉和广东，而宣侠父身处后方，日本人千里迢迢跑到西安对宣侠父实施绑架，似乎意义不大，可如果不是日本人干的，又会是谁呢？我们不妨再回到关于宣侠父的几封电报中去寻找线索。

还记得伍云甫的电报中提到关于宣侠父寻人启事被国民党拦截一事吗？有人失踪在报纸上登则寻人启事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国民党为什么要加以阻拦呢？难道，宣侠父的失踪跟他们有关？中共方面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找到宣侠父的线索，很快，调查人员发现在宣侠父给中共中央汇报工作的电报里，有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很高。

在历史档案中宣侠父给延安汇报工作的三封电报，时间都是在1937年的12月上旬，12月4日：“我日内去见蒋鼎文。有何示，请电告。”1 2月7日：“副主席恩来兄：今午晤鼎文，彼表示如下……”12月9日：“周副主席：今晨遵电示分三点告鼎文……”

请注意，每封电报的内容都离不开一个名字——蒋鼎文。这蒋鼎文是个什么人物呢？蒋鼎文，时任国民党西安行营主任，曾在黄埔军校担任教官，对蒋介石向来死心塌地，积极执行着国民党的反共策略。蒋介石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提拔他担任西安行营的主任。

一个是对蒋介石死心塌地的蒋鼎文，一个是在学生时代就敢与蒋校长叫板的宣侠父，这两个人碰在一起，也算是冤家路窄了。蒋鼎文是宣侠父的诸暨老乡，也是工作中的第一对手，两人公务往来颇为频繁。蒋鼎文也多次在工作中领教过宣侠父的厉害。红军改编国民革命军后，军饷由国民党方面定期发放，由于时常遭到克扣，宣侠父只得经常去蒋鼎文的办公室讨要军需物资，那份韧劲和执著精神，，弄得蒋鼎文焦头烂额。每次辩论，总以蒋鼎文理屈词穷而收场，令他十分难堪。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宣侠父就成了蒋鼎文最头痛和害怕的人。面对每次前来讨要军饷的宣侠父，蒋鼎文可是恨得牙痒痒，因为他不愿意给，也不能给，但在抗日的旗帜下，嘴上又不能说不给，实在拗不过宣侠父，而批一点点时，自己又要受上级的责骂，经常两头受气。所以，蒋鼎文曾经气鼓鼓地对别人说：“宣侠父真是个甩不掉的牛皮糖啊，不把他除掉，西安非出乱子不可。”当然，宣侠父和蒋鼎文在工作中的摩擦还远远不止这些。

1937年冬，国民党西安当局，接连两次查封了宣传中国共产党抗日方针政策的《解放周刊》西安分销处，当时宣侠父直接找到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理论，面对铁齿铜牙的宣侠父，心虚的蒋鼎文表示一定调查清楚。不久，西安当局释放了分销处被捕的工作人员，归还了没收的七干多份杂志。《解放周刊》分销处不仅恢复了营业，还扩大了若干订户。《解放周刊》终于在西安站住了脚跟，宣侠父功不可没，但这也更加深了他与蒋鼎文的矛盾，在蒋鼎文眼里，宣侠父就是一颗炒不熟、砸不烂、敲不碎的铜豌豆。这样看来，宣侠父的失踪，蒋鼎文确实有着很大的嫌疑。基于这一点，八办的工作人员立刻前往蒋鼎文处询问情况，而面对八办人员的到访，蒋鼎文的反应显得极其不寻常。

原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纪念馆的研究员奥存才，多年来一直致力于宣侠父将军失踪一案的研究，他说：据我们八路军办事处陈耳东回忆，到蒋鼎文那儿询问宣侠父的下落，蒋鼎文就非常蛮横，蒋说，（宣侠父）他不听我们的话，他咎由自取。

他不听我们的话，他咎由自取！从蒋鼎文的语气中我们能听出，即使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但对于宣侠父的失踪至少他是幸灾乐祸的。即便中共明白蒋鼎文有着重大作案嫌疑，可是没有证据，八办自然不好公开向他要人。

▲林伯渠

可宣侠父失踪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吗？何况，对于整个八办来说，宣侠父实在太重要了，他所负责的工作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取代，说他的失踪会直接影响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一点儿也不夸张。可他就这样神秘的失踪了，并且找不到任何线索。

宣侠父究竟是被绑架？被囚禁？还是已经被暗杀了？这一切都是问号，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宣侠父还活着，那么……其实，就在宣侠父失踪前不久，中共情报机关曾得到一条消息，国民党军统负责人戴笠已经悄悄抵达西安，而这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特务头子到来的目的就是实施一项恐怖任务，很可能是对八路军办事处的人实施暗杀。为了安全起见，八路军办事处决定让林伯渠和宣侠父暂时回撤延安。至此，我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伍云甫在发给延安的电报里，急切询问林伯渠是否到达延安。可是既然林伯渠能够撤离，为什么宣侠父却没有跟着走呢？

当时，宣侠父把行李都搬到车上了，马上准备离开西安，林伯渠把宣侠父叫下去说，看来西安事态不好，李初黎同志叫国民党逮捕了。伍云甫是八路军办事处的处长。看来西安这个形势只有你在这儿还能够应付这个局面。听了林伯渠的话，宣侠父没有丝毫犹豫，马上从车上卸下自己的行李，果断地留在了西安，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和林伯渠的这次挥别竟是两个人最后的道别。在林伯渠离开西安24小时后，宣侠父就神秘失踪了。

就在人们为宣侠父的失踪焦急万分的时候，八路军办事处里来了一位客人，他说他知道宣侠父的下落，这个人是谁呢？他是国民党西安警察局刑侦大队队长师应三，他送来的情报对于八办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据师应三说：宣侠父其实在失踪当天就已经被国民党特务暗杀了！一个国民党的警察头目，为什么会向八办提供如此重大的情报？他的情报可信吗？在当时的西安，除了八路军办事处这样公开的中共组织外，还有两个秘密组织，一个是欧阳钦领导的陕西省地下党，另一个是吴德峰领导的秘密情报系统，和有名有姓的陕西省地下党相比，吴德峰秘密情报系统对外并没有正式的组织称呼，可是这个组织隐藏得更深。在吴德峰的领导下，一批精兵强将早己打入国民党的内部，师应三就是其中之一。

在报告了宣侠父已经被国民党暗杀的消息后，师应三紧接着又报告了一条更令人震惊的情报，下令暗杀宣侠父的人竟然是——蒋介石！蒋介石为什么要置宣侠父于死地呢？难道仅仅因为宣侠父在黄埔军校时曾顶撞过他？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蒋介石的气量未免也太小了点儿。而且当时正值国共统一战线的时候，蒋介石为什么要冒着破坏国共合作的危险杀掉宣侠父呢？答案就在宣侠父发给党中央的一封电报里。

宣侠父发往延安的三封电报，值得注意的是1937年12月4日那封，其中不仅提到了蒋鼎文，还提到了另一个人，胡宗南，电文里是这么说的：胡宗南等有团结抗战派之企图。也正是这句话，道出了宣侠父的真正死因。为什么宣侠父被杀一案会和胡宗南扯上关系呢？

胡宗南，蒋介石最为信赖的国民党军事将领之一，他领导的部队主要由黄埔军校毕业生组成，在国民党军界号称“天下第一师”，是蒋介石嫡系部队中的嫡系，王牌军中的王牌，西安事变后，胡宗南被蒋介石调到西北，配合蒋鼎文，积极包围陕甘宁边区。虽然胡宗南也是蒋介石的心腹，可是相比蒋鼎文来说，他和宣侠父的关系可是不太一般。

时间倒回1924年，那时的胡宗南还是一名小学教员，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浙江老乡宣侠父，当时的宣侠父感觉到胡宗南很有一股愿意为国效力的劲头，于是便动员他一块到黄埔军校去学习，从那以后，两人便一直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1936年，因为日本侵华的加剧，胡宗南奉蒋介石命令率部赶往徐州、海州一带，守备苏北海防和徐州的战略要地。他知道宣侠父有着丰富的对日作战经验，便邀请他前往徐州为官兵们授课。在火车上，胡宗南请求宣侠父将游击战争的经验形成文字，宣侠父爽快地答应了胡宗南的要求。隆隆的火车上，他仅仅用了一天一夜就完成了长达数万字的《游击战争概述》。也正是因为这本书，给宣侠父被暗杀埋下了伏笔。

▲蒋介石下令密裁宣侠父

宣侠父当年仅用了一天一夜撰写的《游击战争概述》，全面、精辟地讲解了游击战争的战略原则和手段，这让胡宗南十分钦佩，马上下令在全军中印发学习。也正因为这篇文章，胡宗南第一次有了把宣侠父拉进自己军营的念头，还许诺“职务任挑，至少是个中将”，可是胡宗南的屡次邀请都遭到了宣侠父的拒绝。其实宣侠父不知道，胡宗南拉拢宣侠父除了欣赏他的才华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受蒋介石之托，可当蒋介石知道宣侠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之后，便彻底死了拉拢宣侠父之心，同时，胡宗南与宣侠父之间密切的交往，也引起了蒋介石极大的不安。

自从宣侠父来到西安，西安的抗日民族救亡运动就变得热火朝天，他穿梭于国民党高级将领之间进行统战工作，见缝插针式的开展抗日宣传，这很快引起了国民党军统局西北区的高度注意。从1937年冬天起，通过军统局，宣侠父的名字总是萦绕在蒋介石的耳边，加上经常在工作上被宣侠父噎到说不出话来的蒋鼎文煽风点火，并将一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宣侠父罪状的密信送到蒋介石案头，称宣侠父教唆杨虎城旧部反对中央，煽动学生去延安；并以黄埔同学关系与机关、部队军官拉关系，散播共产主义思想毒素；公开指责中央，诽谤委员长；指挥共产党地下组织进行阴谋破坏活动等八大罪状。蒋介石终于深深感到，宣侠父是拉不过来的，反而时刻在动摇着自己的根基。1938年4月，蒋介石亲自发密电给当时的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命令他密裁宣侠父！密裁，就是暗杀的意思。

在得知真相后，中共方面立即致电蒋介石质问事情原委，蒋介石抵赖不过去，只好承认说：“宣侠父是我的学生，多次背叛我，是我下令杀掉的。”

在国民党军统特务张严佛的一份口供中，披露了宣侠父被暗杀的真相。1963年，宣侠父的夫人金玲同志通过北京战犯管理所，找到了正在那里改造的参与杀害宣侠父的罪犯张严佛，面对宣侠父的遗孀，张严佛首次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1938年4月，蒋鼎文在接到蒋介石密裁宣侠父的命令后，立即给军统西北区下了亲笔手令。由当时的军统西北区区长张严佛负责暗杀宣侠父。军统特务们经过长时间的周密准备，终于在1938年7月31日对宣侠父将军下了毒手。那天傍晚，宣侠父在裁判完篮球比赛后，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离开了体育场，他不知道，特务们早已埋伏在了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到宣侠父骑车过来，两个特务前后夹击，把宣侠父挡住，不由分说将他架上汽车。当时的宣侠父大声斥责，可是丧心病狂的特务们立刻用浸了麻药的棉花堵住他的嘴，同时用绳索套住他的喉咙，两边拉紧，宣侠父当场死亡。为毁灭证据，特务们把车开往西安城内东南角的一片荒地，将尸体扔进一口五六丈深的枯井中，并填土掩埋。

就这样，宣侠父带着未酬的壮志走完了他年仅39岁的人生路，牺牲前不久，宣侠父在自己的一张近照背面，写下了一首七言诗：“健如奔马拙如牛，奋斗廿年未得休；顾影不禁心忐忑，居然老气已横秋。”

1945年，宣侠父遇害八年之后，在中共七大会场上，为宣侠父举行了隆重的烈士追悼仪式。而今，在西安革命烈士陵园，静静地平卧着宣侠父烈士的墓碑。墓中没有尸骨，只埋葬着几件他生前穿过的衣服。尽管宣侠父的尸骨己无处寻觅，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忠骨就长眠在古城西安。

——摘编自《绝密档案背后的传奇（八）》  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

作者：北京电视台《档案》栏目组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张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