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

袁哲生著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19年8月版）

随着《送行》的出版，小说家袁哲生的主要作品迄今已在中国内地全部拥有了简体版。这位38岁英年早逝的纯文学作家的整体创作面貌终于得以清晰呈现。这本《送行》收录了包括袁哲生首部小说集《静止在树上的羊》在内的一系列短篇小说、未发表遗稿、文学评论和创作手札。

《送行》是令袁哲生在上世纪90年代台湾地区文坛声名鹊起的一篇小说，叙述了一位父亲和两个儿子乘坐同一列火车凌晨北上的历程。父亲是一名即将出海的厨工，他的长子因逃兵役而被宪兵拘捕，次子还在寄宿学校里念书。整篇小说的氛围疏离而淡漠，从火车开动到长子在台北车站被宪兵押解而走，一家两代三口在车厢里没有一句对话。袁哲生只是用了少量行为描写去展现父子之间的交流，送行的因果被最大限度地抑制。小说的后半部分都是在写次子返回寄宿学校前的活动，比如买棒球手套、买热狗大亨堡、逗哄陌生的小儿等等，丝毫没有青少年与亲人分离的感伤与无助。作为一篇短篇小说，《送行》无疑是一次成功的留白，也几乎建立起袁哲生此后写作的风格和基调。

书中第二辑是袁哲生对契诃夫、马尔克斯、雷蒙德·卡佛、大江健三郎、沈从文、汪曾祺等中外作家经典作品的评论解读，其中也谈到了海明威著名的“冰山理论”：“水底下的部分占整座冰山的八分之七，凡是你知道的东西都能删去；删去的是水底的部分，适足以强化你的冰山。”这就意味着，作家写出来的部分应该只占整座冰山（整个故事）的八分之一，剩下的留白可以交给读者自行想象和解谜。尤其对于短篇小说来讲，要求作者在极其有限的篇幅内把人、事、时、地、物等叙事要素全部交待清楚确实毫无必要，真正考验写作功力的，其实是如何对这些元素进行精密的排列组合。

《温泉浴池》于作者生前并未正式发表，现在看来，却是书中相对成熟完整的一篇作品。小说情节以袁哲生习惯的父子关系为主轴展开，叙事空间几经转换，从家庭生活到急诊室再到温泉浴池，平庸的日常、超越的宗教、空虚的灵魂、丢失的爱情……这些主题渐次浮现、相互缠绕，组成了一篇意味丰富的织体文本。

“清而远是文字的最高境界。”袁哲生手札中的这句话表明了他的创作追求，而他的短篇小说正好可以回应这种追求。

作者：钱冠宇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蒋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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