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吴印咸在延安为徐肖冰、侯波拍的结婚照。

恋爱——两种文化的冲突与融合

抗日战争时期，在陕北农民中因自由谈恋爱而结婚的情况并不多，但是年轻人向往爱情是谁也挡不住的。陕北的民歌大多数都与爱情有关，黄土高原千沟万壑，隔着山梁唱情歌格外动听。 陕北老乡唱起情歌非常投入，完全进入了角色。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歌声中度过的，至今还能唱十分地道的陕北民歌。 2001年我回延安时与当地人对歌，能连唱一二十首都不重复，他们都非常吃惊。

机关干部当然不能通过对歌来找对象，当时大都是在组织介绍的前提下恋爱结婚。但有一些人，特别是个性的知识分子，则要自己寻找合适的伴侣。这当中一定闲难，一方面要经过组织的批准， 另一方面也要过群众的耳目，待到成熟之后再向组织打报告，成功就比较大了。

八路军总部的一个参谋和一个叫春梅的女孩关系非常好，经常约会，“不幸”的是有两次都被叶剑英参谋长碰上了。叶剑英开玩笑说：“别鬼鬼祟祟的了，赶快结婚吧!”没成想，却把女孩子吓跑了。

首长谈恋爱情况则比较特殊，警卫员在首长外出时必须寸步不离，首长想和对象外出散散步，谈谈心，警卫员就成了 “第三者”。 后来他们想出一个办法, 当首长和对象外出散步时, 他们要和首长保持一定的距离，做到“看得见，听不见”。这样首长就有了谈情说爱的空间。

到延安的女同志大都是有文化的, 而我们的老干部有一部分则文化水平比较低, 他们之间的交流，有时就会产生困难。 当时延安流行这样一个笑话：八月十五，一个学生出身的女干部请她的对象、一位老干部去赏月。 他们一同走到室外，望着明月，女干部感慨万分，颂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老干部却十分茫然，他不知道何谓“赏月”。后来明白了赏月就是看月亮，他认为月亮有什么稀罕，随口说了句：“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像一个大烧饼。”此笑话在延安的知识分子中广为流传。 每当一对恋人出去谈心，总有人说，不要忘了看大烧饼。

文化差异能成为人们谈恋爱的趣事，促进人们的感情，但有时也会酿成悲剧。老红军黄克功与女学生刘西的恋爱就是一场悲剧。 在恋爱的过程中，他们发生争执，黄克功丧失理智开枪打死了刘茜。 军事法庭判处黄克功死刑，毛主席批准了这一判决。黄克功死后埋在清凉山下，他的战友对此感到万分惋惜，清明常偷偷给他上坟。我也跟他们一起去过，每当我问起黄克功的身世，他们总是三缄其口。后来我才知道，黄克功是屡立战功的红军指挥员, 为了谈恋爱而被判处死刑的确是太可惜了。

黄克功一事仅是例外, 不过大多数人都能过文化差异这一关。 因为无论文化高低, 大家都是为了抗日, 为了革命来到延安的, 有了这个前提, 文化的差异是不会阻挡婚姻的。 在延安结婚的人，绝大多数都能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摘自《纵横》2018年第11期，作者系中国科技馆研究员

作者：王恒
编辑：金久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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