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塘栖，默念一条河的名字

一条河流过广济长桥

流过乾隆御碑，流过我的村庄和桑园

大运河，你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侯

从我的心上流过，像情人的脚步

像儿时的歌谣，悠远却很清晰

那细腻得能溶化一切的是水，那坚硬得

能穿透一切的也是水

我知道，只有你的内心珍藏火焰

只有你的泪水拥有歌声

每到深夜，只要我闭上眼睛

便有涛声从窗外传来

河水很凉，缓慢流过我的全身

流过我九点二平方米的陋室、流过我

刚刚写好的诗篇

一条河流，比我的曾祖父

古老，却比我还年轻

我的父亲曾在水上走南闯北

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侯，你的浪花

已流进了我的血液。是你一次次

把我从深渊里扶起，是你一次次把我

从死亡中救出

一条河，日夜在胸中

不停地呼唤我的乳名

活着的水啊！我能否从你身上

淘洗出逝去的爱情

在塘栖，默念一条河的名字

人间烟火的光与影、所有封存的记忆

以及千年的往事都会浮上水面

我仿佛看见被香火和烛光照耀的茧圆

看见外婆正在制作清水丝绵

那低头的夜色便是我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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