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湖
籍甚参寥子,临平破夏归。
——(宋)释居简
能够深入到藕花深处?我们
早已经是归人。在曲折路径里柳暗花明
一座湖是时间之马的脱缰,仿佛翠鸟
极速掠过水面:很多人都没有看见
微澜,从湖底的泥泞中扩散
成为那些漂浮在水面之上的氤氲
秋日高过了山峰的倒影,辨认出
往常依稀的面容,那些枇杷曾经挂满枝头
在此时是空逸的风和不能捕捉的笑声
是甘蔗林的茂密和满船的螺蛳
是采菱角的老妪俯身时看见水波间的皱纹
她曾经采撷过那些插入发髻的黄花
扶住那一面墙的醉汉忽有柿子入怀
这水流带来季节的散漫:当果实重返枝头
从这面湖水中找到一滴更重的水
■途中所见
作双白鹭起前汀,西望山光的的青。
——(清)查慎行
无非是日常所见,囿于这地域的
偏见。水稻、葫芦、花生、南瓜,以及
引进数年的秋葵,我们能够叫出名字的
植物,在白露过后的秋光间
有的饱满起来,有的日渐稀疏
形成一块空地,但并非荒芜的模样
只是被那只昂首独步的白鹭所统治
形成一座农庄的标配。如果
我们给斟上米酒中的乡愁,诗词里的
归途,桂花香中的故人……
如果一枝黄花仅仅能用来观赏
而不是赞叹它强大的生命力,但谴责它
暴力的蔓延和入侵?还有福寿螺红色的卵
依附在我们能够看到的树根和岸边
??从水葫芦的飘荡间潜藏着
它们形成一个悬崖,以至于我们
会有这样的恍惚:多年前我们来过?
身体里的经验,一种熟悉的召唤
比如炊烟,比如鸡鸭的鲜美
而木槿花迎风招展,熟悉的篱笆
在鸡犬相闻的气息里渐渐融入
■古海塘
青山如凿自高下,白云不收时去来。
——(明)贝琼
从土塘、石囤木柜塘……到鱼鳞石塘
能够说出来的防护堤,时间里被解剖出的足迹
在这凿开了的地层上一一呈现
它们一遍又一遍加固着,直到变得
更加稳固。我看到巨大的鸟巢
在交叉的树枝间鸣啭出展翅的潮汐
如今,我们走在海塘之上,鱼鳞
铺陈在城市的腹地:两边略有些差异
仿佛高度,以至于恐高症患者脚底打颤
但翻不起大浪?在房屋和水泥街面的斑驳下
这些铁钉是如何俯瞰着十八层条石
把它们牢牢摁住,接受狂暴的捶打
盐碱地变成了沃土,而那狂暴的海浪
在这里也被延展为新的土地
从没有过澎湃巨滔,从没有过大海入侵
在这平原上,树作为树而繁茂,鸟
作为鸟而飞翔,海是古老的幻象?
当我们接受风景的沉溺,好像它们
一直就是今天的模样。这古老的海塘
逶迤入杂草丛生之间,狭窄的路
一道门让我们打开,而侧身走过的农夫
保留着泥土的朴素。那些从草丛中
被惊吓后逃逸向天空的麻雀
许多年前,它们都在屋檐之下
编辑:沈竹士
责任编辑:赵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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