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配角廖启智28日晚突然离世的消息传出后,圈内的好友纷纷表示难以接受,很多人不敢相信,入院才短短3个月时间,“智叔”就走了。不久前,廖启智还以自己是“机器老了,要进厂保养保养”为由,谢绝了很多至交好友去医院探访,不少好友因此失去了见老友最后一面的机会。
一些好友在得知了廖启智死讯后表达了对他的追思,鲍起静说她原本打算等廖启智出院后,亲手给他做一个蛋糕庆祝,遗憾的是没有等到,大家都没有等到。上一次廖启智生日时,发哥和发嫂,还有一些老朋友们给他庆祝,他当时很开心。
而周润发的妻子发嫂在昨晚听到噩耗时嚎啕大哭,据港媒报道,发嫂情绪很激动,她完全没料到廖启智会突然离开。当时周润发已睡,悲恸不已的发嫂斟酌后表示,还是第二天再告诉他这个坏消息。
▲周润发与廖启智的最后合影:大家一起笑着唱K,廖启智(手执话筒)当时已瘦到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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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润发与廖启智属于圈内多年的老友,一起合作过很多部片子。2018年,《无双》大火的时候,主演周润发带着廖启智做直播,很多人才知道圈内地位悬殊的两人,是多年之交。据说,两人经常相约一起跑步爬山。
去年4月的那次生日聚会是廖启智和周润发等好友的最后一次相见,廖启智当时已经瘦了一大圈,但还未发现身患癌症。
由于廖启智谢绝了探望,所以发哥与发嫂并未能见到廖启智最后一面。
廖启智与周润发有一场著名的对手戏。
1980年版电影《上海滩》中,周润发饰演的许文强在江湖上被斩了手指,受伤后无处容身,跑到了他在闸北的小窝。当时周润发正在吃稀饭,突然伤口疼,稀饭全喷了出来。
这个动作剧本里没有,周润发感觉戏到了,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个动作,而廖启智作为一个新人,却完美地接住了周润发的戏。
《上海滩》让周润发、吕良伟、赵雅芝都大火特火,而廖启智在片中演了一个小角色——丁力身边一个叫阿贵的跟班。但后来,这一段即兴的表演被之后的无线训练班的导师用做了培训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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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建华一次在《鲁豫有约》里聊起,2010年自己和廖启智合作《怪侠一枝梅》,总是看智叔早早地来片场,化妆的时候就戴一个随身听,也不和其他人说话,觉得很奇怪,后来有机会请智叔吃饭讨教演技,问及才知,那随声听里播放的都是智叔已经去世的儿子诺诺生前录的诗歌。
老戏骨的人生,实苦。
小儿子5岁因白血病去世,妻子患上抑郁症。演了一生好戏的廖启智,在悲喜人生中见了众生,也见证了港片的浮沉。
廖启智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缺主角光环。他出生在香港一个底层家庭。因为喜欢冯宝宝,他兴冲冲跑去TVB报名无线电视艺员训练班,因为长相太普通,一下就被淘汰了。
接下来他大病一场,病好后他选择再考,终于考入第8期训练班,和汤镇业成为了同期同学。这个班里,廖启智外形最差,年龄最大,只有跑龙套的份儿。而他人生中第一个角色,就是《上海滩》中丁力的马仔“陈祥贵”。
周润发和吕良伟是高廖启智四届的师兄,当时已是无线的当家小生。当年的廖启智被叫作“廖仔”。但谁也没想到,38年后,他再跟周润发演电影《无双》时,周润发叫他“大哥”。
这都是后话,当时《上海滩》的成功与廖启智无关。到了《上海滩续集》,他继续给谢霆锋的老爸谢贤当马仔。在TVB期间,廖启智出演过60多部的电视剧,但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最著名是《包青天》里的公孙策,《雪山飞狐》的平四,《杨贵妃》的高力士,以及93版《射雕英雄传》中饰演的周伯通。
▲廖启智和刘德华合作电影《真名天子》
反倒是回归了TVB和方中信合演律政剧《律政强人》,演出了让许多观众记忆犹新的反派。无线剧中的反派,最讲究的就是“奸出汁“,看着智叔在剧中的笑容,总教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后来廖启智离开无线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没有抱怨,有不舍。
TVB是商业机构,有什么好不舍的?不舍的,是人。
廖启智真正发光发热的地方,是港片影坛。
而令他正式升级“智叔”的,是1992年跟还在世的Beyond主唱黄家驹主演了一部现实题材港片——《笼民》。这部描述本港基层市民住房问题的电影票房一般,但廖启智扮演的智力障碍人士"太子森",逼真程度足以令人信以为真,他也凭此角色,击败了梁朝伟、甄子丹,拿下第12届金像奖最佳男配角。
命运多奇妙,这一届的最佳女配角,正好是廖启智的童年偶像——冯宝宝。
银幕上演小人物的廖启智,生活里也经历着普通人经历的种种爱恨别离。
当年在无线训练班,廖启智是班上最不起眼的那个,但却对班上最漂亮的女孩一见钟情。这个女孩就是一毕业就成为无线力捧的花旦,跟刘德华合演《猎鹰》的陈敏儿。
廖启智在相识的第三周,就大着胆子问陈敏儿:“你愿不愿意嫁给我?”陈敏儿被吓了一跳,但接下来的剧情所有人都猜不到——
她就说了三个字 “我愿意!”
要知道陈敏儿受捧的那些年,廖启智只是一名小小的配角。
当所有人都觉得廖启智“不配”的时候,1987年,他们却结婚了。然而,可能小人物运气太好不是好事,接下来的故事对廖启智来说,残酷了些。
婚后,夫妇俩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并生下三个儿子。
但3岁时,小儿子廖文诺得了白血病。
为了治病,廖启智花光了所有积蓄,一边拼命拍戏赚钱,一边陪伴小儿子,这时陈敏儿抑郁症又发了。为照顾家庭,廖启智只剩下一份主持节目的工作。那个时候,廖启智的生活是这样的:早上六点起床,送两个儿子上学。然后赶去医院,帮诺诺按摩疼痛的脊背及洗澡,接着就陪在诺诺身边,直至太阳下山才离开。到了黄昏时分,他又要回到电视台强颜欢笑,主持亲子节目,回到家中,再安慰照顾患抑郁症的妻子儿。
2006年4月5日,诺诺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一年,诺诺只有5岁。廖启智为儿子办了一个特别的葬礼,整个礼堂用白色和蓝色气球装饰,一家人和工作人员都穿上了蓝色外套,因为蓝色是诺诺最喜欢的颜色。葬礼上,廖启智显得很平静,播放儿子生前片段时,也并不哀伤。廖启智说,“因为我们只当诺诺移民了,只是暂别,日后终会团聚。”
3,
就在诺诺生病的那段岁月,廖启智演出了人生另一部好戏。
之前《无间道》大获成功,所有人都很振奋,刘伟强、麦兆辉顺势说服老版开拍前传,也就是《无间道2》,廖启智被找来,这次是为吴镇宇作配,演三叔。当年,廖启智应正处在人生的低潮期,但也许正是这种人生的情绪,让他完成了整部戏最经典的那场戏。
片中有一幕,他带小弟解决一个手下,小弟挖坑,事情办完了,廖启智抽支烟,然后一手弹走烟头。在当年,廖启智觉得这样演得不顺手,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口琴,靠着车吹起了口琴。
剧组在忙,突然大家听到口琴声,廖启智走向导演淡淡地说,我想吹口琴。刘伟强和麦兆辉就觉得很茫然,问他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不解释,就又去旁边吹口琴。
最后导演就跟他说,智叔,要不这样吧,拍两个方案,一个吹口琴,一个不吹口琴。哪个好留哪个。最后,廖启智拿出口琴吹奏起《友谊万岁》,那个传神的瞬间,成了片中的经典场面。要知道,这段口琴是他以前陪儿子的时候,对着简谱,一点一点摸索着学下来的。
这个角色最终让他获得了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港台最佳男配角,以及第23届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提名。
那些年的廖启智几乎出现在所有港片导演的戏里,从《杀破狼》《门徒》到《证人》《线人》,廖启智在港片影坛,是像底色一样的存在。
2009年,廖启智再次迎来演艺生涯的一个高峰:凭《证人》二夺金像奖最佳男配角。这一次,他打败的是《长江七号》的周星驰,以及林家栋、樊少皇、张丰毅。那是诺诺过世后的第三年,廖启智在颁奖典礼上对着台下说,“儿子啊,16年前那个奖烂了,承你贵言,爸爸又得了一个。”
廖启智真的很擅长饰演小人物,哪怕是吴孟达这样公认的港片黄金配角,演小人物再精准,也还是有着套路。而廖启智的演技却像水一样,无论导演把他放在任何角色的容器里,他都能把角色填满。
导演让他演好人,他就是最忠厚的好人,让他演烂人,他就是《线人》里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恨,可怜。
让他演无奈的烂人,他就是《过春天》中女主角穷困潦倒、不敢相认的老爸。
大多数时候,他是《无双》里的普通人,平日里笑嘻嘻,被执行家法之前,苦苦求对方饶过自己的家人,最后被发哥一枪打死的“鑫叔”。
也是这部电影,廖启智再度给周润发作配。后来,年过60的廖启智一度被传“无戏可拍”,江湖传闻周润发说了一句话:只要我在,他就有戏拍!据悉,廖启智四部还没上映的电影,其中一部,就是周润发主演的,集合了一票港片老戏骨的《烈日骄阳》,讲述的,是父亲和儿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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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抗癌期间,廖启智的情况曾急转直下,一度病危。但是他关照不要麻烦别人来看他。直到在大学电影学院担任全职讲师的他,本来答应协助参与毕业生的电影作品,因病只能辞演,外界才获知他患病的事。
他的身上有着一代港片老戏骨的基因,无论演什么,永远给人可以信任的感觉,永远对人很好,一生都奉献给了家庭。哪怕是患病了,医生都大赞廖启智是A+病人,说他胃口不行,吃不下饭,每天也忍着胃痛努力进食,明明很辛苦,但一直表现得非常轻松。
这一生的演技,到了人生的最后时刻,也是为了减轻周围人的心理压力,而再度迸发。
已无法再次精彩演出的廖启智,在病床上,成了自己的最佳男主角。
出道40年,没有大红大紫,但廖启智说自己是演员,演好自己角色就可以:“主即是配,配即是主。当我配得起你,我就是主角。”作为配角的体面尊严,他始终做到。
好的演员是“演什么像什么”,差的演员是“演什么都像自己”。在《杀破狼》里有一段情节,任达华饰演的上司和廖启智饰演的角色一起在餐厅吃饭。吃到一半时,任达华轻描淡写地说:“我得了癌症!”
廖启智云淡风轻地问:“哪里啊?”
任达华指指脑袋。
廖启智:“有得治吗?”任达华:“不知道!”
廖启智:“那就是没事了。”
筷子机械而麻木地夹着面条,频率飞快,囫囵进嘴,不知其味。
等到任达华起身走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廖启智,才终于不用再抑制,将咖啡一饮而尽,猛地摔了杯子。
那种兄弟伙间不善表达,硬将生死强行看淡的心酸和硬撑,体现了一个好演员对角色的深刻理解与诠释。
综合自娱乐光阴、谈资等
编辑:陈熙涵
责任编辑: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