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常能看到一位扶着手推车行走的老人。
她不是来看病的患者,而是为患者看病的医生。
她叫盛锦云,中国儿科哮喘界的知名专家,治疗的儿童哮喘病人累积大约有3万人。
85岁高龄的她,如今依然坚持在门诊一线接诊,两次骨折都不能让她停下来,那群孩子让她放心不下。
“我就是要看,能看好一个是一个”
作为中国儿科哮喘界的知名专家,盛锦云是苏州大学附属儿童医院唯一以个人名字设有挂号窗口的医生,每天都有患者冲着她来医院看病。
当盛锦云成为业界十大名医时,医院便规定她每天只有15个号,但这根本无法满足患者的需求。
盛锦云:家长抱着孩子坐在边上,你硬说没有号不能看了,你能这么做吗?我不行,我走不动。
让盛锦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有一天她一共看了146位病人,从早上7点45分一直看到了晚上9点45分。
记者:那是您多大岁数时候的事儿?
盛锦云:五十来岁的时候。
记者:吃饭了吗?
盛锦云:没吃饭,还吃饭吗?一直坐在那儿,喝了一些牛奶。
65岁的时候,盛锦云从主任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她却一直没有离开门诊一线,期间两次骨折也没能阻止她给病人看病。一个月前,因为再次摔跤,盛锦云的行动更加不便,只能靠扶着手推车行走。
盛锦云:有些人不能理解,说我这个老太婆不在家好好享受,也不出去玩。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觉得我就很自然。我只要脑子清楚,我不会看错病、不会开错处方,我就是要看,我能看好一个就是一个。
记者:你现在八十多岁一天看多少?
盛锦云:我现在看40个,再看下去不能看了。我要在我自己觉得不会错的情况下看病,不然会害孩子。
“我爸爸说医生要有‘割股之心’”
1959年,盛锦云从上海第一医学院毕业。作为优秀的毕业生,她被分配到中国医学科学院儿科研究所,后又响应国家号召调到甘肃工作。
盛锦云:一个村子就挖三十个坑,水充满了,一年就用这个水过日子。那里的人生下来就有“三杯水”的待遇:第一杯水是刚出生洗身子,第二杯水是姑娘今天要结婚了给你一杯水梳头,第三杯水是人死了以后擦擦身子。但是在那里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观。
记者:怎么改变的?
盛锦云:就是你应该为他们服务,他们养活你的。以前也没觉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但是在那里,我们明白“滴水知恩,应当涌泉相报”,永远应该为他们服务。
艰苦的环境中,像盛锦云这样治病救人的医生是最宝贵的资源。有一次,一位瓜农大吐血,盛锦云和同事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为他成功实施了开腹手术。手术期间,盛锦云为这位患者献了200毫升的鲜血。那时候,当地老百姓都觉得这种行为不可思议,到处说他们是毛主席派来的好医生。
盛锦云:我爸爸说医生要有“割股之心”,如果这个病人吃了你的肉以后他能好,那就把肉割下来。我觉得一定要这样子做。这份付出也得到了意外的回报。这之后的每年夏天,这位瓜农都会给盛锦云他们送来标着特殊记号的大西瓜。
盛锦云:他的西瓜上有一个十字号。西瓜在苗苗的时候,他就做了记号,把最好的留给我们。在甘肃,盛锦云还曾用嘴巴帮食管堵塞的孩子吸出异物,也曾经徒手从孩子肛门里抠出堵塞大肠的瓜子。她还曾七天七夜抢救一位重度脑膜炎患者,而这位获救的脑膜炎患者长大后,还专门到苏州看望盛锦云。
虽然医者仁心,但患者的正向反馈,也是对这个职业最好的褒奖。
“这是一个好老师,她挺笨的,不会生活”
2019年10月24日,在中华医学会第24次全国儿科学术大会开幕式上,盛锦云获得“第七届中国儿科终身成就医师”的荣誉称号。
对于“中国儿科终身成就医师”这一荣誉,她说“对我没什么用”。她还说,得这个奖“心里挺痛苦的”:要是爸爸在的时候得多好,让他看一看,他一辈子的愿望,女儿给他实现了。
几十年来,盛锦云几乎没有星期天,没有节假日,没有时间照顾子女。谈到这些,老伴金家骏说自己有点意见,但是很理解盛锦云,因为她“看见孩子喘就心软。”老伴说他要用余生帮着盛锦云,让她帮助更多的孩子,让他们少受苦。
如今,盛锦云还把工作热情放在科普宣传上,甚至开起了儿童哮喘科普的网络直播。
说到利用网络普及医学知识,盛锦云显得兴致勃勃:“网络直播是个很好的途径,我在门诊一天最多也就看一百多个人,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讲得特别细。但是直播科普,一场好几万人看,还可以在线解答问题,效率高很多。”
当被问及接下来最想做什么时,盛锦云表示,最紧迫的事情是把好东西传递下去。她计划写一本书,把这几十年来的病例写出来。
记者:您希望后人怎么评价您?
盛锦云:这是一个好老师,她挺笨的,不会生活。
记者:需不需要美化一下?
盛锦云:愿意美化就美化,不愿意也可以,这是别人的事。勤勤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干事,一定要做一个好医生。
编辑:李晨琰
责任编辑:樊丽萍 顾军
来源:央视新闻、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