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
宋文清 女 2000年3月生南京大学电子科学与工程学院博士生
【记者解码】
大多数人对“千禧后”的印象可能还是个“宝宝”,生于物质富足信息多元的21世纪,带着“萌宝”“佛系”的标签,让人忽视了他们已逐渐走向了舞台中央。南京大学就有这样一位“00后”姑娘, 13岁读大学,19岁读博士,研究的还是“中国芯”,风一样的成长速度从何而来?“00后”的回答,可能会刷新你的想象。
记者:小学只读了两年,8岁开始上初一,13岁读大学,按学制来说你22岁有望博士毕业,身边很多人会叫你“学霸”吧?是什么让你“跑”的这么快?
宋文清:我觉得应该是更早找对了路,借助了时间的优势。就智商而言,我不觉得比同龄人有太多优势。如果一定说优势的话,是更早地接触了科学,比较勤奋地一直沿着这条路去走。
我的成长环境很“理工科”,可以说和电子机械产品一起长大。我父母之前读的是计算机,在老家的公司做机械产品方面的工作。我小时候就会拨弄下机械产品,当作可以拆的玩具。稍微大一点以后,爸妈会给我讲一些更深入的东西,比如说机械产品中进口和国产的区别,去鼓励我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本科报考东南大学少年班的时候,就选择了电类方向。
记者:会不会觉得自己一路特别顺?
宋文清:其实我的生长环境并不是特别“顺风顺水”的。
高一的时候我就试着考了一次大学,距离本科线还差了一些。在高二的时候,我才以超过山东重点本科线55分的成绩,被东南大学吴健雄学院录取。
入学以后,我感觉到自己之前走的太快了,知识储备跟同学有差距,学起来很费劲。很多科目都是刚过60分,这个成绩单实在有点“不堪入目”,这种情况直到大二结束时才有所改观。我当时也很害怕,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可能就平平无奇地度过大学了,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毕业走入社会。所以后来东南大学移动通信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张川老师招一些本科生去做科研,我马上报了名,打开了一个科研新世界,找到了动手做科研的乐趣。
记者:你现在的学习状态是怎么样的?是否感受到压力?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是什么?
宋文清:我现在是在南京大学电子科学与工程学院电子科学与技术系李丽教授团队,当时也是慕名而来。
我所在的实验室围绕芯片设计,目前在做人工智能的可重构芯片。我们团队二十多个人,我是其中最小的,主要负责团队的一些管理调度、任务的分配协调,包括整体架构的设计。
除了上课,我就在实验室对着一台电脑,借助仿真平台和FPGA设计,从芯片设计的前端到后端,写写代码,也会看看论文,了解当前最先进的设计是什么样子的,总结一些自己的工作。
其实科研的压力远远大于自己学业的压力。要做出一个能用的芯片,我们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如果一行代码写错了,后面你花了几百万、几千万的芯片就会直接废掉了,可以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
我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我的第一篇SCI论文,从大四开始写,研究生一年级才投出去,两年时间内前后修改了六轮,直到研二的时候才发表出来。我看到E-mail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快不行了,实在太难了,就是那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记者:作为互联网原住民,大学生很多都患有“拖延症”,你有没有?
宋文清:这个不敢有。我每天都会列出自己要做的事情,往往有10多件事。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然后才安心地去玩,这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我小的时候,爸妈表示的确是比较省心的(笑)。我小学时候开始用QQ,爸妈还会鼓励我去网上寻找一些需要的信息,搜集一些视频之类的。但看一个小时视频,玩10分钟的游戏,很少没有计划地乱逛。
从小到大,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参与的事情一定要做好。
做科研当中,很多事都有一个大的“节点”,如果一天少完成了一点的话,都会导致最终出不了东西。每天列出的list一项项都必须打勾完成,否则就不睡觉,所以如果拖延了,耽搁的就是自己睡觉的时间,反正第二天都是雷打不动的七点半起床。
每天晚上临睡前,是我一天最惬意的时光。今天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而明天新任务还没有来,看看书、做做运动,我就可以安心地睡了(笑),毕竟每天只有24个小时,我也变不出25个小时,每天坚持做好该做的事情,也是舒缓压力的有效方式。
记者:成长到现在,身边的人会不会给你很大的期待?从小到大你对自己的要求是什么?
宋文清:其实包括父母、导师在内,都没有太具体的要求,就是希望我做好项目,多发几篇文章、博士毕业越来越好等等。
从我的角度来说,对很多事情都是始于一种好奇心,然后就是去闯闯看。
在小时候,这种好奇心表现在挖掘生活中的一些小东西,为什么可以这样使用?等做了科研以后,就是针对一个个具体问题的探索。比如说优化系统,如何让性能再提升一点,复杂性再降低一点。
有太多的事情值得探索和尝试,在生活中也是一样。比方说有什么好吃的,我总想去尝试一下,有好玩的,我总想去逛一下。从小到大全家旅行,都是我来做攻略,尽管中间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说我圈出来的小吃店到了地方根本找不到,我订的公寓距离所有景区都好远好远,但是这种意外,不也是探索未知中的乐趣之一吗?
在科研上的失败其实真的很多。我最近做的一个项目,想把人工智能的方法运用到通信领域上,做了快一年,出来的数据结果一直都很差,我问过很多老师,尝试了许多次结果还是惨败。期间我沮丧过,烦躁过,但后来想一想,我觉得自己也不亏,通往成功的结果有很多条通道,这只是其中一条被堵死了。我完全可以承受的,还能够从中悟出一些道理。
记者:你有没有特别敬佩的偶像?在哪方面影响自己?
宋文清:其实身边就有非常多优秀的人。从导师、师兄到同学都是我学习的榜样。在南大我有一个90后博士师兄,如今已经是南大老师,他是我进入芯片设计行当的领路人之一。我从通信领域进入芯片设计领域,空白点很多,在项目当中他一步步带我去做实验,遇到卡壳的地方告诉我如何解决,并给出科研的建议。我有时候一问就是一个下午,他都给予了帮助。
还有一点让我很佩服的是,作为科研人他可以把生活和工作分开,协调得非常好,这也正是我期望自己未来生活的模样。
我也在努力活成自己期待的样子,工作时间心无旁骛,每周有一天完整属于自己,这一天逛逛街,看看电影。团队也是如此,休息的时候大家很默契的互不打扰。我最喜欢看的是悬疑科幻的电影或者一些纪录片,比如《模仿游戏》《万物理论》等等,其中图灵协助盟军破译德国密码系统“英格玛”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这几年来,我很少十二点以前睡觉,但晚上我会做一些徒手锻炼运动,每天20分钟,坚持了有两三年。
记者:你的人生格言是什么?未来有什么样的打算?
宋文清:我的人生格言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能从事“芯片”这样的工作,是我一直以来的向往。我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来自于我们想做的东西,正在一步步地落地成型,每解决一个科学问题或者技术问题,我都会感觉特别神清气爽。
至于未来,其实有可能性,梦想也是逐步清晰的,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定型——我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暂时还并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答案,首先是尽可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一步一步让自己更充盈,更有实力,然后再决定未来的目标。我或许会在高校做研究,也许会去华为这样的企业,把我学到的东西真正落地成为新的产业。当然有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我会做出更多对国家、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这也是人生意义的所在。
作者:杨频萍
编辑:顾军
责任编辑:姜澎
来源:交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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