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北京后海边的一个四合院里,高晓松妈妈张克群接受了媒体采访。
谈及教育,她说:“我给孩子削过两根铅笔后,就再没管过他们。”
因为在张克群看来,父母未必比子女高明。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几年前,这句歌词在网络上一度盛行。后来,高晓松多次说过,这句话源于自己的母亲张克群。
张克群出身名门,家学渊源深厚。
父亲张维,曾任清华大学副校长,深圳大学的创办者,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两院院士;母亲陆士嘉,流体力学家、教育家,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创校教授之一。
而张克群自己,出生在德国,成长于中国,读书在清华大学,师从建筑大师梁思成,毕业后从事建筑设计工作。
▲全家福(右一是张克群)
名门之后、饱读诗书、痴迷古建筑,高晓松不止一次地说他母亲张克群有民国才女林徽因的风范。
事实是,这些想象都在张克群出现之后“一秒破功”。
“我小时候是想着将来要当相声演员的,相声演员虽然没当成,但用北京话说,我说话还是比较贫的。”张克群讲起话来,活脱脱仿若一个段子手,常常逗得人们捧腹。
如果人们见过张克群,也就不会为高晓松的妙语连珠而感到意外了。甚至有听众说,没想到传说中“高晓松的妈”搞笑能力完全不输儿子,而且完全没有“偶像包袱”。
“我给孩子削过两根铅笔,就再没管过他们”
儿子高晓松是家喻户晓的音乐制作人,女儿高晓江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博士,张克群可谓是一个成功的家长。
问及教育秘诀时,她总结了一句话:“教育应该是理念上的教育,而不应该是具体的教育。”再直白点说,就是“别管那么多!”
“好多家长觉得自己长大了、一有了孩子,就觉得自己从小就是圣人,从来没尿过炕。我就不认为我是圣人,我小时候也会尿炕。所以我从来主张跟孩子做朋友,而且我自己的困扰也跟孩子说。”在张克群看来,父母未必比子女高明,“我只给孩子削过两根铅笔,就再没管过他们。”
实际上,张克群的这种教育理念沿袭自自己的父母。
高中以前,张克群有一句口号是“三分好,三分好,不贪黑不起早。”她解释说,“当时是5分制,高中以前我从来没有追求5分,这也导致我中间没有考上高中。”
“我父母很少管我,即算是没有考上高中,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张克群自己感到不好意思,后来又重读一年考上了北京101中学。
等到后来自己有了孩子,张克群也极力避免训诫,她把孩子当朋友,“我就是跟他们做做朋友而已,他们是我的一个礼物,从小我就跟他们一起玩。我从来不认为他们得听我话。第一,怎么见得我就正确呢,孩子有孩子的思想;第二,就算我正确,你怎么见得他能接受呢。所以我从来不教育他们。”
然而,这里的“管得少”,却与普通意义上的“放养”有着云泥之别——
硬要说对孩子有过什么所谓的“教育”,张克群认为自己大概起了一个榜样作用吧,“一个家庭的爸爸妈妈都在搓麻将,指望小孩看书,那不可能。我们家里要不就看书,要不就听音乐,所以孩子也是。”
对此,高晓松也曾在《鱼羊野史》中也提到过:
“当时我家里有好多书,连走廊里都摆满了书。书柜下面都是卡片柜,那个时候没有谷歌搜索,看书得把笔记记在卡片上,这句话在哪本书第几页,于是我们家到处堆满了卡片。
我常常随手捡起一本书,一看就是一个下午。对我而言,读书就像吃饭。”
除了家里的书多,母亲对其耳濡目染的影响也十分深刻:
“妈妈领着年幼的我和妹妹在颐和园长廊,仰着头讲每一幅画的意义,在每一座有对联的古老房子前面读那些抑扬顿挫的文字,在门厅回廊间让我们猜那些下马石和拴马桩的作用,从那些精致的物件开始讲述无比生动的历史”。
▲高晓松和母亲张克群
此外,张克群特别看重两个问题。“一个是保护孩子的自尊心,绝不当街就责骂他们。因为他没了自尊心就会自甘落后,有自尊心他自己就念书。第二就是什么问题你都得回答他,即使他问很奇怪的问题。”
女儿高晓江还小时,张克群曾骑自行车带孩子出城去清华大学,路上女儿问“树怎么都进城了”。“这其实是个相对运动的问题。两岁半的孩子,我仔细跟她说,‘其实树没进城,是我们出城了’。”
如果碰上张克群答不上来的问题,她就把女儿带回家让父母帮忙解答,“全家一个物理博士,一个大教授,还有一个本科生围着孩子解答这个问题,孩子会觉得自己的问题受到了重视,继而保持求知欲”。
试想,有这样的家庭环境,孩子想不优秀也难吧?!
活出自己,才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
张克群说,教育孩子,自己基本沿袭了父母的方式。“他们怎么教育我,我就怎么教育孩子。”
“我就觉得我爸特好,从小时就给我们讲各种笑话,我们家属于严母慈父。我妈厉害着呢,可是我爸特别好。至于是不是名人,我不知道。”
她进入建筑领域着实和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有着不小的关系。
上大学以前,张克群的父亲希望她学外语,可梁思成却劝她学建筑,“那是1959年,我上高二,彼时清华组织教师去北戴河休养。那天,我在岸边画画,梁先生湿了吧唧地从海里爬出来说,你喜欢画画,将来就学建筑。”
后来张克群果真就报考了清华大学建筑系,成了梁思成的门徒之一,“梁先生讲课时,根本不是讲课,就是在表达一种爱。在放幻灯片时,他会情不自禁地趴在有投影佛像的白墙上,念念有词地感叹:‘我是多么喜欢这佛爷的小胖脚丫呀’。”
这种对建筑的热爱深深感染了张克群,作为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的她,把建筑当成一生的事业。
“不是专家,是夹砖”
当年的清华大学建筑系的本科生除了画图、做设计之外,假期还要忙着实习。
“第一年实习就是砌砖。实习了一个半月后,最后的考核是一天要砌三百块砖。当时没想防晒什么的,就想着怎么能砌好三百块砖。师傅教我们说,那个砖得在手上转,因为你得找到一个最好的面砌在外面。也没想到什么手磨了什么的,就整天在家练转砖头。”
到第二年,实习的工种变成了刷油漆、给地板打蜡。
“老师当时教我们的口号就是,设计师一条线,工人身上一身汗。所以你们一定要知道砖怎么砌的,砌起来有多难,你们就不乱画了。”张克群说。
毕业后,张克群被分配到大庆。
“当时我们不是技术工人,到了工地就是叫力工,吃50斤定量的力工。我们就用个砖夹子在火车站夹砖,咔咔咔往汽车上装。装完了以后拉到工地,咔咔咔再卸下来。后来有一人说,诶,你是清华的专家啊,我说不是专家,是夹砖。”
自己的两个孩子先后出生在当时工作的地方,张克群笑说,这一双儿女是自己“流浪生活的纪念品”。
上世纪七十年代,张克群回到北京才开始真正做回建筑设计这一本行。
2002年退休后,张克群又重新投入了对古建筑的调查研究之中。
从北京身边的古建筑开始,她一边查阅资料一边参观实物,在半年时间里,跑遍了全北京城区以及远近郊区县的大小村子。“有时候我带着我朋友们去,走着走着走到门头沟那边。经常是看见一破庙就去看。所以他们就管我叫破庙迷。”
后来,她将自己那段时间调查得到的资料整理成三本书出版。
▲张克群《画说老北京古建筑》系列
研究古建筑,写书让更多人了解古建筑,“很多建筑书就是太学术了。我写书的宗旨是:不把人逗乐了,书就绝不出版。”
所以,张克群的写书不是自嗨,而是为了让外行人懂建筑,让外行人也能意识到中国的建筑真挺好的,她认为只有人们真正了解古建筑的精彩之处后,才能更好地保护古建筑。
即算是退休了,张克群也一直在致力于自己热爱的事情上——旅行、研究古建筑。而不是把自己的价值附加在儿女身上。
高晓松曾说:“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要被一些所谓的财产困住……她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我妈现在还在流浪,一个人背包走遍世界,一个人考察美国天主教遗址。”
受母亲的影响,高晓松和妹妹高晓江也一直都过着浪漫肆意的生活,用高晓松的话说,“是母亲给了我生活的道路和理想”。
高晓江之前骑摩托横穿非洲,摩托车在沙漠小村里坏了,她索性就在那里生活两个月等着零件寄到。然后在沙漠一个小村子里给高晓松写明信片,她在明信片里说:
“哥,我看到沙漠深处的血色残阳,与酋长族人喝酒,他们的笑容晃眼睛……我的宝马摩托坏了,整个非洲都没这零件,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我在撒哈拉一个小村子里给人当导游。
我好开心。”
▲高晓松和妹妹高晓江合影
而高晓松亦是如此,年少时桀骜不驯,为了音乐理想从清华退学,组建乐队,去海南商演,生活费花完后又去厦门流浪……如今,除了听歌看电影看书,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满世界玩。每到一个地方就买一辆车,然后玩一段时间就把车卖了,再去下一个地方。
其实孩子和父母,很多时候都是不平等的:小时候,孩子仰视父母 ,靠父母的照顾才能成长;长大后,父母仰视孩子,靠孩子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种模式下的家庭,很难各自独立。
而张克群真正做到了当儿女未长大时,把孩子当朋友般平等对待,当孩子成年后,又放手让孩子去体验未知。所以她和她的孩子都可以轻松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有不少人总喜欢把教育的成功归结为:有钱、有权、有资源。
言下之意是:我们没钱、没权、没资源,所以做不好是理所应当?
事实上,有钱和懂教育,真不是一回事情。父母有钱,却怠于孩子的教育,最后教育失败的案例,不胜枚举。
教育是一件“丰俭由人”的事,富裕家庭和贫困家庭都能出人才。比起花钱,更重要的是父母树立正确的教育观。毕竟,无论家庭是否有更多资源,那些优秀孩子背后的父母是有共性的:言传身教。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别人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上面,而是专注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孩子。创造环境,创造机会。
只看那些我们暂时还没有的,而不是看那些我们现在就能学习的。可能就是普通家长和优秀家长之间的区别吧!
编辑:李晨琰
责任编辑:樊丽萍
来源:综合自蓝橡树、中国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