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的回忆录《成为》于11月13日在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和南非等国家出版,这本多年来最受人们期待的政治回忆录之一,在上周末预售时已荣登亚马逊畅销书排行榜首。
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第一夫人、第一位担任这一角色的非洲裔美国人,她帮助创建了历史上包容度最高的美国政府,同时也确立了自己在世界范围内倡导女权的崇高地位,米歇尔·奥巴马成为当代最具标志性和吸引力的女性之一。
在回忆录中,米歇尔邀请读者进入她的世界。从一个小女孩开始,米歇尔描述了她的成长、与奥巴马的相遇以及白宫生活等,她希望这段人生经历能激励读者找到勇气,成为他们渴望成为的人。美国前总统奥巴马也力撑夫人米歇尔,指该回忆录是“深刻的个人经历”,正如书名“成为”一样,希望能够鼓励更多的人。
小编择其一二,与大家一起分享。
一个实习生,改变了我的一生
毕业以后,我顺利进入了盛德律师事务所工作。
每天,我踩着高跟鞋,穿着阿玛尼套装,到芝加哥市中心一座摩天大楼的 47 层上班。
我加入了梦寐以求的精英群体。
25 岁,我就有了助理。
下班以后,我像很多都市白领一样,去做有氧健身运动。
我挣的钱比爸妈一辈子挣的钱都多。
有一天,公司的高级合伙人问我:你能不能给一个马上要来报道的暑期实习生做督导?
我说:当然可以啊。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轨迹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事们都说,来的是哈佛大学法学院的一个明星学生。
他的名字叫贝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
结果这个奥巴马同学,上班第一天就迟到了。
那天下着暴雨,我还准点到了单位。
我一边忙,一边等他。
我问助理:“那家伙还没来吗?”
“亲爱的,还没来呢。”
她知道我受不了别人迟到,我觉得那样很傲慢无礼。
同事们早都传开了,说他刚法学院一年级结束就来了,我们盛德招实习生一般都只招二年级的。
他等于是破格录取了。
哈佛的一位教授,也是盛德的一个合伙人的女儿说:
奥巴马是她遇到过的最有才华的法学院学生。
还有面试他的秘书也说:他人长得很帅。
我严重怀疑他们所说的一切。
我看过他简历上的大头照,呆头呆脑的,长得也一般,笑的时候咧着一口大白牙。
过了十分钟,他到了前台,我去接他,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比我想象得要高一些、瘦一些。
(当然我也有 1 米 8 的大个儿呢。)
他知道自己是顶着天才的名声来的,但他倒也没有恃才傲物的劲头儿。
我带他参观了公司。作为他的督导,我的职责就是给他提供建议,让他在这儿有归属感。
只不过他比我大三岁,我发现他也不需要什么建议,他在工作上很娴熟。
但他并不是像我这样,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的。
他在哥伦比亚大学毕业以后,工作了几年,才考的哈佛研究生。
我觉得这种规划非常随性,像是人生路上的即兴穿梭。
这跟他漂泊不定的家世背景也有关系。
他爸爸是肯尼亚的黑人,早年因为车祸去世。妈妈是美国的白人。
他在夏威夷出生,又在印尼生活了 4 年,在洛杉矶读了两年书,又转学到哥伦比亚。
在上哈佛研究生之前,他在一家非营利组织里,做社区工作者,帮助重建社区、创造就业,年薪只有 12000 美元。
他去上法学院,是因为基层的工作让他看到:重大的社会变革,不仅需要基层人员的工作,还需要更强大的政策,和政府的行动。
我发现我也开始有点崇拜他了,崇拜他的那份自信,还有认真。
不过我可从来没把他看成是约会对象。
有一天吃完午饭,我发现他还抽烟——我可非常讨厌抽烟的人。
在我心里,我想他也就是——我带过的一个很优秀的暑期实习生,仅此而已。
我要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接下来的几周里,他每天下午晚些时候,都会来我办公室坐坐,跟我聊会儿天。
毕竟律所里 400 多个律师,只有 5 个律师是黑人,所以我觉得还挺正常的。
不管我承不承认,我们的关系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当我工作太忙,跟他见不上面的时候,我都会想到:他在做什么呢?
如果他没有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我多少会有些失望。
我对他有感觉,但这种感觉被我隐藏了起来,藏得很深。
我不允许我的事业和生活出现任何变数,我要稳步前进,因为再过几年我就可以做到合伙人的级别了。
或许我可以假装忽略:我们之间正在萌发、滋长的感觉。
但他可没有“假装忽略”这一点。
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他跟我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约会。”
“什么,你跟我?”我假装震惊的样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告诉过你,我不打算约会,而且我是你的督导。”
他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理由,你又不是我的老板。”
“而且你很漂亮。”
那年夏天,事务所给我们组织了一些活动,有一天晚上,去附近的一个剧院看音乐剧《悲惨世界》。
我给我们俩报了名,督导带着实习生去,挺正常的。
结果那天的演出非常糟糕,让我感觉如坐针毡。
我俩苦笑地对视了一眼。
他直起身来:“咱们出去怎么样?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其实我是个一向做事有始有终的人,只是那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着他溜出了剧院。
我们俩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两天以后,我跟他去参加了一个烧烤派对。
我看着他跟一些男同事打起了篮球,我假装跟旁边同事的妻子讲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可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我看着他在场上矫健的身影,我的心里第一次被他这个人……打动。
那天晚上,我们开车回到市区,我内心里感受到一种新的疼痛,一颗新播下的种子,它渴望破土而出,渴望发芽。
那是 7 月份的盛夏,而他 8 月份实习结束就要走了。
一股暖流在我的脊背上蔓延开。我在心里和自己作斗争。
我是不是可以,试着跟他交往一下?
我没有把握,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适。
可我突然觉得,我不想再等到什么都有把握了。
车子开进了小区,我脑袋还是有点懵。我们都等着对方说“再见”。
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们去吃个冰激凌吧。”
他家旁边有一个冰激凌店,我们要了两个甜筒,在步行街上找了个地方。
我们伸直了膝盖,挨近了坐着。
在外头转悠了一天,虽然很累,但是很开心。
我们吃着,没有说话,担心冰激凌化掉。
我不知道,他可能看出来我的内心已经开始松动了。
他好奇地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我能吻你吗?”
就这样,我把身体靠了过去。
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Everything felt clear.)。
竞选,就像逃难一样
2007 年 2月 10 号,一个寒冬的早晨,贝拉克·奥巴马正式宣布参选美国总统。
作为一个黑人候选人,他不能有任何的失误,所有事情都要付出双倍的努力。
我跟着他在各个城市奔波,我的任务看上去也更简单一些:
讲述我自己真实的故事,一个芝加哥南城长大的,四口之家的小女孩的故事。
每次活动结束,我从人群中穿过,有很多热情的陌生人,他们会抓我的手,摸我的头发,把笔啊、照相机啊,甚至是孩子啊都塞给我。
我要微笑、握手,同时还要往前走。
我脸上有口红印,衣服上有手印,整个人就像刚从山洞里走出来的女疯子一样。
因为行程仓促紧急,我曾经吃过很多不卫生的路边摊。
后来长了记性以后,就改吃汉堡包了。
我训练自己少喝水,因为路上几乎没有时间去上厕所。
晚上睡的旅馆,有时候就在高速路旁,我要能听着长途卡车的轰隆声入睡,第二天依旧精神抖擞。
直到民主党举办的“杰斐逊-杰克逊纪念日”,那是民主党的重要仪式。
那天,希拉里得了重感冒。
而贝拉克最后一个发言,他再一次用“改变”征服了观众。
那天之后,他在民意调查中一下跃居到首位。
改变,原来真的是有可能的。
到了投票的那一天,我想结果终于要来了。
我给萨沙和玛利亚穿戴整齐——即便是大选当天,我还是要送她俩去上学。
当我们经过无数的摄影师、摄像机,进入体育馆,
当我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说,这件事情具有多么重大的历史意义的时候,
我只是在心里暗自庆幸:嗯我给她俩的中午饭都装在书包里了。
我想这是万里长征的最后一步了。
那天,我盯着我丈夫的名字,那个长方形的按键盯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我笑了:“这位女士,你还没想好选谁吗?你还要再考虑一会儿吗?”
不用再考虑了,因为全美国的人都已经考虑好了。
晚上,媒体宣布:贝拉克·侯赛因·奥巴马当选美利坚合众国第 44 任总统。
我的感觉就像是做梦,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我自己,麻木地做出反应。
我们赢了。
夫人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
很多人好奇地问我:做第一夫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只能说:你看笼子里的金丝雀,你觉得她快不快乐?
白宫确实是一个漂亮、舒适的地方,但它更像是一个堡垒,只不过伪装成了家的样子。
舒适的意思是:在任何“小事情”上,我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动。
外出活动有人帮我踩点儿,现场活动时间精确到分钟,包括上厕所的时间;
带孩子玩儿有专门的特工负责;
收衣服、洗衣服有保洁人员;
现金、钥匙不用我想着带,电话不用我自己接,都是助理负责。
而在总统身边,配置进一步升级:
有 6 人团队,负责整理当天的各种简报、资讯;
有足足 50 个工作人员,每天专门帮他接收、回复日常邮件;
有一帮厨师,还有一帮采购员,负责食品工作,
他们会匿名潜入不同的商场,挑选我们需要的东西。
不过顺便说,我们买的所有东西,都要自己付钱,哪怕是一卷卫生纸。
只有房租、水电和人员工资,是不需要我们来付的。
有时候贝拉克早上说有一种外国水果不错,晚饭的时候又觉得这种寿司好吃,
白宫的米其林大厨就会立马记下来,放到菜单里,定期轮换。
大厨不要钱,可菜要钱啊。
有些食物都是专门从国外运输过来的,价格非常昂贵,结果都是我们自己买单。
如果你见识过美国总统的车队,你应该知道,整个队伍至少有 20 辆车那么长。
警车、越野车、豪华装甲轿车、防震减灾卡车、救护车、侦察车、警察护卫队……
这是我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
在贝拉克活动的周围,有一架专用直升机随时待命,准备带他撤离;
在他出行周围的屋顶上,一定有神枪手埋伏;
他身边有一位专人医生,车上储存着跟他血型一致的血液,以防万一他需要输血。
而那辆所谓的豪华轿车,其实是一辆 7 吨重的坦克。
我“有幸”坐在这样的车队里跟他一起出行。
我们一家就像生活在气泡里,跟世俗生活完全隔绝了。
一旦我们涉足“尘世”,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比方说小女儿萨沙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特工会先去人家家里,做一番地毯式的安全检查。
别人家家长送孩子过来的时候,特工一上来就要人家报上自己的社会保障号码(类似于身份证号)。
搞得家长们都很尴尬,所幸孩子们倒是不在乎。
有一次我们去百老汇看一场演出,开演几个小时之前,警察就封锁了整个街区。
所有看戏的人都要额外排队过安检,甚至演出都因为安检,推迟了 45 分钟才开演。
我当时就知道,我们俩下一次这么“约会”,估计得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而我们还没到家,共和党就已经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我们俩这次约会奢靡浪费、劳民伤财。
每一次,我们俩出去看个戏、吃个饭,都有一堆政敌等着扒我们的料。
我们要一直生活在反对派的聚光灯底下。
所以我们的自由行动是严重受到限制的。
有时候我呆在白宫,想去阳台上坐一坐,但想了一下就放弃了。
虽然我只是喝杯茶,透口气,但是会给特工处带来很多麻烦。
因为阳台上站的人,是可以直接暴露在白宫之外的街道上的。
不光是有一帮人来操心我的安全,他们怕出纰漏。
连我自己也得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有一次我们去英国拜访伊丽莎白女王,我跟她站在了一起。
她抬头望着我:“你个子可真高。”
我说:“是呀,这鞋根儿就高,而且我本来个儿也挺高的。”
女王低头看了看我的黑色高跟鞋,摇了摇头。
“这种鞋穿起来很不舒服,对吧?你瞅瞅我这个。”她也一样。
所以我就承认了,我的脚确实很疼。
我们两个被鞋子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女人,笑出了声儿来
想到这儿,我不禁伸出一只胳膊,亲切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就是这样的人,每当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觉得投缘,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表达我的情感。
结果媒体立马就开始骂我了,说我乱了英国王室的规矩。
因为英国王室是不能触碰的,这是禁忌。
媒体说我粗野无礼,配不上美国第一夫人的优雅之名。
我真害怕当时我的举动,掩盖了贝拉克这次出访的所有成果。
不过我那时候就在想:女王自己也觉得这事儿无所谓。
我搂她的时候,她还靠过来一些,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后腰上。
后来英国王室还声明说,我没有触犯他们任何禁忌。
我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得像湖面上的一只天鹅,
我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要高贵优雅地向前滑行。
但同时在水下,我的两只脚永远不能停止滑动。
有一年,我想给自己剪个有刘海儿的发型,
可我的工作人员说,我应该先得到奥巴马幕僚们的同意,确保我剪这个刘海儿,不会惹出任何麻烦。
我的头发都不是我的,真是太荒唐了。
除了发型要管,我还要准备好一件适合参加葬礼的服装。
因为有时候,我们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去参加某个士兵、议员、领导人的告别仪式。
我丝毫都不敢懈怠。
此外,米歇尔表示,不认为这是一本政治回忆录,
我认为这是一封写给每个普通人的信。
贯穿米歇尔·奥巴马一生的,是一个问题:
你是一个相信自己的人,还是一个相信标准的人?
什么是标准?就是别人这样把事情做好了,你去够到它,你去照着做,你会得到奖励,你会成为别人眼中“合格”、甚至“优秀”的人。
一个相信标准的人,说到底,是相信他人胜过相信自己的人。
她相信标准,是用来遵守的。
而一个相信自己的人,他觉得外在的标准都不重要:
我能做到什么,我能做到多好,是我去争取,是我去定义的结果。
他相信自己,胜过相信标准。
标准,是用来打破的;破了以后,我就是新的标准。
这种对比,就像奥巴马两口子。
米歇尔说:你一个美国黑人,你不可能赢的。奥巴马说:我不试试,我怎么知道呢?
对于米歇尔来说,他们二人的区别不仅是成功路径的区别——
什么一环扣一环的成功,还是随性洒脱的成功,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米歇尔从来都不那么相信“自己”,
她更依赖达到“标准”以后,带给她的那份安全感。
从幼儿园的时候,一定要念出 white 那个单词,得到老师手里的金色小星星,
到高中的时候,那个说她考不上普林斯顿的顾问给她带来的打击,
到她不相信黑人奥巴马可以当上美国总统,
到她收不到短信,就觉得总统连任一定要失败的紧张和焦虑……
在有些人的身上,我们会发现:
天生要强,跟不自信,其实一点都不矛盾。
因为要强,是要不输给那根“标准线”。
但凡有一次,我输给了“标准”,
我就会立马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
我会拷问自己:是不是我还不够优秀?
就像米歇尔说的:
从一些标准来看,我已经成为一个拥有权力的女性,
但仍然有很多时候,我没有安全感,我感觉自己被人忽视。
我想,这就是我对米歇尔·奥巴马做出的评价:
她是一个足够优秀的人,但她不是天生自信的人。
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人,
当你看到他们对自己的苛刻,
当你听到他们内心动荡不安的忐忑,
希望你能对他们多一点理解和包容,
因为他们实在是不能轻易就放过自己。
米歇尔说:
如今我已经 54 岁,但我仍在追求进步,我希望未来的我,能够一如既往,永不停歇。
“成为”(Becoming),是一个进行时,
成为,并不意味着要达到某个位置,达到一个特定的目标。
成为,应该是一种前进的状态,一种进化的方式,在这条道路上,你看不到终点。
编辑:金婉霞
责任编辑:姜澎
来源:综合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