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约翰·济慈,在20岁出头感知诗歌的天职,遂弃医从文,可惜他的诗歌生涯还不到五年,便因肺结核离世,留下了《恩底弥翁》《海伯利安的覆亡》《希腊古瓮颂》《夜莺颂》《秋颂》等不朽的诗作,包括莎士比亚和但丁在内的巨笔在济慈的年纪尚未写出相当水平的作品。《西方正典》的作者哈罗德·布鲁姆教授认为,在六位主要的浪漫主义诗人当中,济慈拥有“最健康的想象”。他上承莎士比亚、弥尔顿,下启丁尼生、叶芝,所留下的“消极能力”“无我”等观念在后世回响着“钟鸣般的声音”。
济慈的一生短暂而伟大,为研究文学天才之滋长蕃盛及其背后的助因提供了绝佳素材。哈佛大学教授沃尔特.杰克逊·贝特的《约翰·济慈传》是济慈研究的权威传记,作为“文学纪念碑”丛书的新作在2022年8月出版。
《约翰·济慈传》
[美] 沃尔特·杰克逊·贝特 著
程汇涓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年8月出版
这本书曾荣获1964年度普利策传记奖,书中提供了济慈早年生活的大量珍贵文献,作者注重挖掘诗人的艺术创作与外部广阔的人文环境之间的关联。济慈的个人魅力、喷薄而出的活力、童心和强烈情感,在贝特笔下得到了完美“再造”。与此同时,本书也展现了一位现代诗人如何在前人的“伟大”阴影之下,荷重升阶,浮出地表。
诗歌乃是人性成长的副产品
此部评传在生平叙述的框架内,着力还原济慈诗歌风格和诗歌创作思想的发展全景,以信件和主要诗作为线索逐年逐月回溯其诗艺淬炼、打磨、革新、成熟、突破的来路,并追索诗人的人格成长与诗艺精进之间的复杂联系。是一部富于学术原创性的诗人精神生活史及作品评论集,出版60年来已成为解读济慈其人其诗的参考书。
济慈的一生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脚本,来研究文学的伟大性,以及它成长的动因。这种兴趣带有深刻的“人性”与“道德”印记,且表现出这两个词的极致广度意义。在这位诗性的天才身上,你能发现他的心智和性格都在稳步成长,与此同时,他的诗歌技巧也在同步精进。这种成长更令人着迷,因为它不是孤立的现象,而是某种意义上的副产品——至少是一种有机关联起来的伴生物——是他更广义的、富于同情心的人性成长的副产品。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多世纪以来,济慈一直吸引着众多读者和作家,成为自莎翁本人以降,所有诗人中最具莎翁风格的人。
济慈
匮乏的资源与不朽的诗篇
早年济慈获得的资源相当匮乏,包括金钱资助、教育条件等。父母早逝,济慈与弟弟、妹妹相依为命,又迟迟拿不到应得的遗产。人们自然想知道,他是如何取得这些成就的?为何他能够以如此缤纷的方式写下那么多不朽的诗篇?是什么驱策了他,又是什么阻碍了他?
济慈年满22岁之后的人生轨迹保留了相当全面的信息,其详尽程度与任何一个语种的大诗人在相近年龄所留下的信息相比都毫不逊色。虽然关于他早年生活的材料相对匮乏,但他的早期诗歌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而与之相比,更长寿的诗人们却有机会封存或处理掉自己的试笔之作。很少有人愿意向自己或他人展示青春期时的笨拙。如此具有想象力和精神天赋的诗人,最开始写诗时竟也下笔磕磕绊绊。但情况很快就有了起色,就在济慈年满22岁之后不久,我们就发现他的思维水平达到了在最伟大的作家身上才能看见的高度。
前人的阴影下,现代诗人济慈诞生
在传记中,与济慈每一首主要诗歌最为相关的人生经历和创作,都已经按照时间顺序和重要性分别作了处理。但济慈的成长,无论多么迅速,绝对不是线性的,是盘旋往复、缠绕涌动的。即便在短暂的生命中,济慈也不断回溯到一年前或者两三年前的假设或价值观中去,或者是回到以前的疑议或印象中去,然后再重新思考,衍化,开始新生。就像我们所有人的经历一样。
除了这种普遍的有关成长教育的兴趣之外,人们对济慈还怀有一种特殊的好奇,这种好奇随着每一代人的成长变得益发强烈。在过去的300年间,尤其是20世纪以后,诗歌和所有艺术似乎变得越来越专业化,越来越小众,人们早就不以为奇。我们现在得更加直接地面对济慈出生前50年就被广泛讨论的问题,这个问题也贯穿于他的一生——属于这个时代的荷马和莎士比亚在哪里?那些“伟大的文类”——史诗和悲剧——或者至少是说得过去的等价物在哪里?人们强烈意识到过去的艺术成就何等伟大,而现在的诗人或艺术家在前人留下的遗产面前又有多么尴尬。因这种焦虑而产生的压力和对它的各色反应,构成了自1750年以来艺术史上最需要研究的关键要素之一。现代伊始,没有哪个大诗人比济慈更加直接地遭遇这一问题。22岁之后的济慈是如何面对并超越这一困境的,这个问题吸引了自济慈去世以后英语世界中的每一位大诗人,也吸引了自维多利亚时代以降的每一位大评论家。
作者:贝贝特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