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之后的莎士比亚》
【美】戴维·斯科特·卡斯顿 著
陈星 译
浙江大学出版社2022年出版
莎士比亚一生中撰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同时也创造了不胜枚举的英语词汇和表达。几百年来,莎学研究持续繁荣,不断有学者做出新的探索。在本书中,莎学家戴维·斯科特·卡斯顿指出,尽管我们如今已经习惯于认为莎士比亚“不属一时,当归万世”,但莎士比亚戏剧旺盛的生命力恰恰源于孕育它们的那个历史时代。在书中,作者充分还原莎士比亚的戏剧艺术得以实现并产生意义的原始环境,结合该时期的政治制度、社会习俗、剧院运作等阐释莎剧内涵,展示了在“理论”之后,从历史角度解读莎士比亚的新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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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中的新旧历史
莎剧中唯一一部提到“美洲”的,当然是《错误的喜剧》,不过,最终当仁不让地成了人们眼中莎士比亚探索欧洲与新大陆关系的戏剧却是其另一部谨遵时间、地点一致原则的喜剧《暴风雨》。1808年,马隆第一次提醒我们注意此剧与弗吉尼亚公司卷宗的关系,指出这些卷宗是现有最可能被称为《暴风雨》 故事来源的材料。从那以后,人们便一直认为托马斯·盖茨及其手下在百慕大的经历为剧中老套的海难与解救故事提供了具体地点和剧名,这构成了该剧的传奇剧框架。
马隆之后,评论家们便一直宣称,盖茨的船被“那无比恐怖的暴风雨”从弗吉尼亚的海岸边吹离,又奇迹般死里逃生,而正是这些记叙提供的素材激发了莎士比亚的戏剧想象。有关弗吉尼亚事件的各种记叙文本似乎已被看作该剧的基本来源和蓝本。1901年,第一版亚登校订本的编辑莫顿·鲁斯指出,“探海号”遭遇的海难“肯定为《暴风雨》中的主要事件提供了灵感”。他接着写道,“我们几乎完全可以说,莎士比亚《暴风雨》所写的内容中,足有十分之九来自殖民这项新事业所带来的灵感。”
当然,近来有关《暴风雨》的评论虽然重申此剧的新世界背景,实际上已经将其从传奇剧的理想世界里拽了出来。如今,弗吉尼亚殖民者的这段经历不再只是一个适时的提醒,让人们意识到传奇模式那永恒的结构,在其中,“凡人的意外”会“受到海水的冲洗,成为富丽奇瑰的东西”,人们能感受到“自然伟大、创造的手”,理顺俗世的混乱,重启爱与人类的延续。《暴风雨》不再是一部讲述社会矛盾和解与道德复兴的剧,也不再是关于仁慈的艺术和天意安排的剧。现在看来,它是一份生动展现英格兰帝国主义初期情状的文献,与詹姆斯一世宫廷的权力意志息息相关,甚至本质上就是一个“帝国工具”。
这是如今《暴风雨》评论的正统思路,但必须指出,这并不是《暴风雨》演出的正统思路。后者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往往选择强调艺术性主题和场面,尽管它也已意识到文本中的矛盾和张力。如果说在舞台上的《暴风雨》与新大陆的关系依然还是可选项,在文学批评中,它与美洲殖民事业存在关联的断言则似乎无法避免,甚至可向历史维度延展。
作者:【美】戴维·斯科特·卡斯顿
编辑:袁琭璐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