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陪伴》
[哥伦比亚]席尔瓦娜·帕特尔诺斯特罗 著
盛妍 译
南海出版公司出版
多年以后,说起加西亚·马尔克斯,老友们将会回想起与他初相识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加博还一文不名,眼圈乌黑,不修边幅,胳肢窝夹着他的破稿子,跟大家一起胡扯。
《百年孤独》正在酝酿之中,加博(亲友和读者对马尔克斯的爱称)穷得丁零当啷,到处借钱补贴。他像个疯子,除了写作,什么事都不做。绝望的作家经历了18个月的孤独与陪伴。当他的妻子梅塞德斯终于凑齐了稿子的邮费,她说:
“现在就差这本小说成为一坨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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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
关于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文字已经有很多了,但是不管这类文字有多少,作者都重视措辞,回忆录免不了自我审视,他传免不了分析。而本书则属于“口述历史”一类,即让那些与加西亚·马尔克斯亲近之人向我们描述这位拉丁美洲最重要的作家、权力爱好者、到最后一刻都捍卫菲德尔·卡斯特罗的人。让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曾经如何欢迎他、帮助他并且见证他塑造了他自己;让他们告诉我们,他们有多喜欢他,他又是多么让人烦恼。只有他们,没有其他的叙述者,也没有多余的形容。
本书就是一张入场券,通向人人说话,人人叫喊,人人发表意见,甚至人人撒谎的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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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戈特·加西亚·马尔克斯:啊!外公和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据说他因为加比托的一则趣事哈哈大笑,故事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加比托还很小的时候,坐在家门口看着士兵向香蕉种植园行进。有一次他跑着进门,激动万分地对外公说:“老爹!老爹!石营经过这里了!”(他想说的是“士兵”,但那时他口齿不清)。“好啦,我的孩子,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外公问。“再见了,帅加比。”他天生就是个撒谎能手。
因佩里亚·达孔特:他很可爱。很小,很漂亮。我们俩差不多同岁。他是唯一一个和上校住在一块儿的小男孩。我们的院子可大了,因为家就已经很大了,另一条街上的那部分庭院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我们常去他家找番石榴,那儿有一座巨大的果园。他的外婆,特兰基利娜老太太经常送我们好些水果,除了番石榴还有其他各种水果。
▲西班牙语版《孤独与陪伴》
玛格丽塔·德拉维加:扯淡就是这么回事:开一个过分的玩笑。
加博就是一个扯淡者,他就是。他很喜欢讲那些真假莫辨的故事。他会用优雅的措辞夸大事物。夸张,就是讲一个犯蠢的故事。故事里说有一顿午餐一直吃到了第二天,但实际上在巴耶杜帕尔的确有这样的午餐。加博的确是一个扯淡者,他喜欢开玩笑。小说中的某些东西就来源于此,来源于文化。那就是他的生活。
拉斐尔·乌略亚:你没办法跟加比托一本正经地聊天,除非有玩笑。他之后应该是变了,但当初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扯淡者。他这个人……我怎么跟你说呢?很受欢迎。他跟谁都聊天,说生活狗屎。
胡安乔·希内特:加比托也是一个扯淡者。
海梅·阿维略·班菲:“洞穴”里的扯淡者其实就是一群朋友,他们有主见。组成主心骨的那些人倾心于文学、新闻和艺术。他们是很有文化的人,但总是将幽默、欢笑和视一切作为笑料的能力置于严肃的志向之上,甚至认为那比留下遗产和写下优秀作品更重要。我认为他们看重的是生活、娱乐、分享。他们也很重视周围的环境。加博对我说:“巴兰基亚就是变成了城市的马孔多。”
吉列尔莫·安古洛:那时候的加博非常非常穷。我在那儿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跟我一起吃饭。他会来的,我留了五张地铁票。他后来住在讷伊区的单间里,讷伊区那一带很优雅,可那是一间给女仆住的房间。卫生间在房间外面,有一个很小的炉子可以烧热水、煮咖啡、煮蛋。那是他唯一的口粮。他非常非常穷。于是我每晚请他吃饭。他问我:“有什么可以读的?您要知道我得在地铁里待上大约45分钟。”我一辈子都是杂志读者。我有《电影手册》和《巴黎竞赛画报》。他随便挑了一本跟我说“我明天带给你”,然后拿了一张往返地铁票。从那时起,我们成了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加博与朋友们
何塞·萨尔加尔:那天他对我说:“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去的欧洲,《观察家报》是什么时候倒闭的,我什么时候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报纸。这样我就能坐下来把所有的心碎事全讲一遍,写几封很长的信告诉你我在巴黎的所有奇遇,最后在信的末尾向你哀求一张报社开给我的支票。”那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你记得我寄给你的那些信吗?”我的回答是……这再悲伤不过了,就像所有寄往报社却没能发表的东西一样,我把它们扔了。饶了我吧,这都是什么事啊!那些信简直就是一本书。当然,他把所有的坎坷经历都重新构思过了,用另一种方式讲了出来。
>>作者简介
席尔瓦娜·帕特尔诺斯特罗,作家、记者,1962年出生于哥伦比亚巴兰基亚。代表作有《我的哥伦比亚之战:穿越我的故土之旅》等。
2000年,她开始走访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亲友,撰写这位文学大师的口述史《孤独与陪伴》。
作者:席尔瓦娜·帕特尔诺斯特罗
编辑:金久超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