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浦滨江的制皂厂变身皂梦空间展示体验馆。本报记者 叶辰亮摄

黄浦江边，杨树浦煤气厂码头变身城市公共空间“边园”，历经沧桑的老渡口更迭为颇具未来感的“飞船渡口”……

苏州河畔，一系列艺术景观铺开“上海风情长卷”，伫立了70余年的加油站升级成为一站式打包“人、车、生活”的休闲驿站……

随着上海“一江一河”贯通工程持续推进，城市“项链”越串越长，惬意宜人的滨水公共景观在不断上新。大到网红新地标，小到座椅、垃圾箱、洗手间等“城市家具”，在此过程中，公共艺术为沿岸风景不断“点睛”“提亮”，也让宜业、宜居、宜乐、宜游变为可能。

上海因水而生、依水而兴，黄浦江与苏州河对于这座城市有着非凡的意义。与之相关的公共开放空间，也天然被赋予“城市会客厅”的意味，可谓城市生活品质担当。上海大学上海美术学院设计系教授程雪松认为：“艺术的介入使得‘一江一河’滨水景观空间更加开放、多元、复合，成为人与城市进行轻松沟通的柔性公共空间。这也正是城市软实力的鲜活载体、人民获得感的源泉。”

滨水城市美学的阐发，植根于城市历史记忆的文脉之中

穿城而过的黄浦江与苏州河，流淌了多少城市故事与风情，承载了多少城市历史与文脉。“一江一河”沿岸公共艺术的渗透不是凭空的，而是因地制宜、尊重历史的——不少艺术化的创意设计都让沿岸曾经有过的记忆得以复活、延续。在艺术评论家徐明松看来，今天的城市更新进程中，尽管新与旧、传统与现代构成了无法回避的复杂矛盾，但城市美学的阐发，公共艺术思维的拓展和提升，往往就植根于城市历史记忆的文脉之中。

飞机制造厂变身西岸艺术中心、航空储油罐变身油罐艺术中心、棉纺厂变身上海国际时尚中心、船厂变身1862时尚艺术中心、煤仓变身艺仓美术馆、粮仓变身八号桥艺术空间、怡和打包厂变身华侨城苏河湾艺术馆、制皂厂变身皂梦空间展示体验馆、祥泰木行变身杨浦滨江人民城市建设规划展示馆……近年来，“一江一河”沿岸太多凝结工业历史、见证社会变迁的空间遗存在城市更新中迎来蝶变，被“高级定制”为一个个闪亮的人文新地标。还有一大批具有历史价值的建筑，则被逐步修缮、功能植入，拥抱更多元的可能，如百年仓库永安栈房正在迈向世界技能博物馆。

不仅新地标凝结城市记忆，滨水很多看似不起眼的“美颜”细节中，无不透着对于历史的致敬。且看苏州河河南路桥下空间新近徐徐展开的“穿梭·畅想”时光长廊。长长的墙绘作品，串联起百年时光，从一侧看是老苏州河连环画，换一侧望去则是新静安摄影。踱步其间，时光的变迁就在眼前。桥廊处，一座座锈色钢板剪影装置定格了老苏州河畔形形色色的人，如拉黄包车的、手挽着手河边漫步的。南苏州路近四川中路，一座静静伫立70余年的加油站也悄然换新颜，以充满几何元素的“折扇造型”和现代风格的“玻璃幕墙”融入苏州河滨水空间公共景观带。该站1948年10月建成开业，上海解放之后被命名为“第一加油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国营加油站。它的更新，让人看到历史与当下的交融，文化艺术与产业的结合：几十年前的加油机竟然成为了饮料自动贩卖机；二楼空间将“一号站的历史记录”制作成半透明海报，悬挂于天花板，室外空间则新增钢结构亲水观景平台，摆放休闲座椅，市民能一边坐下聊天喝咖啡，一边鸟瞰沿河风光。

就连“城市家具”的更新都颇有讲究。杨浦滨江，透着“工业风”的电厂公厕不单颜值高，还与电厂遗迹公园融为了一体。它所毗邻的杨树浦电厂曾是远东第一大发电厂，因而设计时特意保留了原电厂煤炭处理车间建筑群落的残柱，其外观仿造钢板桩凹凸转折、相互咬合的视觉效果，展现厚重沧桑的工业遗存特色。从公厕后方的楼梯拾级而上，还可欣赏四周同为“工业风”的电厂建筑群。

面向消费和体验的水岸空间，通向令人向往的美好生活

“一江一河”沿岸的艺术焕新，一头连着历史，另一头牵起的则是未来——令人向往的美好生活。中国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学院副教授、长三角公共文化智库专家姚之洁告诉记者，今天我们需要的公共空间，与社会性设计或者服务设计必然联系在一起。一个成功的公共文化空间，需要嵌入人们日常生活，并且往往以跨界的方式，形成新生态的整合环境。

桥下空间变身游乐场，让横跨苏州河的凯旋路桥和古北路桥双双火了。“车在桥上行，人在桥下憩”的闲适景象成了真。这两处桥下空间均呈现出缤纷色彩，远远望去，仿佛藏了各种各样的糖果盒子。凯旋路桥主打的柠檬黄格外活泼，因此得到了“小柠檬”的昵称。令孩子们尖叫的儿童攀爬架、秋千椅、哈哈镜、弹跳板等游乐设施，这里都有。而大人们则能在双位上肢牵引器、双位太空漫步机、腹肌训练器、双功能转腰器等健身器材上找到乐趣。古北路桥下被“裹”上西瓜红，周边居民亲切地戏称它为“小西瓜”。只见两个桥墩中间区域支起了五根西瓜红色立柱，顶部则悬有镜面的艺术装置，这样的桥下空间顿时有了时尚与动感。“糖苏河”是这一系列微更新项目的名称，既带来糖果般的暖意，也有“趤苏州河”的寓意。设计师希望人们能像“趤马路”一样逐一发现空间里的小惊喜。

徐汇滨江，一座颇具未来感的“飞船渡口”连日来圈粉无数，随手一拍就是艺术感大片。将原占据岸线的旧渡口结合开放空间得以重建的它，已经不仅仅是一座渡口了。轮渡码头、游船码头、游客中心三大功能在此叠加，并通过滨江步道加以立体联系，融入黄浦江整体游览布局，成为一方望得见江、触得到绿、品得到历史、享得到文化的新空间。而在江对岸的22公里滨江岸线上，每隔一公里就有一座的望江驿，同样以温暖的空间承载人的需求。这是一座座造型不完全一致的小木屋，通常仅为200平方米，集合了公共厕所、公共休息室、自动售卖机、雨伞架等便民设施。对行至滨江的人们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落脚点。有意思的是，不同的驿站，有着不同的特色。例如2号驿站名为“身临”，是百姓身临浦东金融发展，了解浦东金融发展成果的综合体验空间。5号驿站名为“初心”，不时开展党课的学习和红色主题视频的放映及分享。9号驿站名为“观健”，让人一边赏着浦江美景一边体验一次沉浸式的健康服务。

程雪松指出，水岸过去是交通空间和仓储空间，面向生产。但其实水的价值在于其动态性与潮汐感，有生命的律动，人亲近水也是一种天性。因而在自然和空间资源化的背景下，今天的水岸空间面向消费和体验成为一种趋势。“滨水空间的升级改造对于城市而言意义非凡。伦敦的金丝雀码头、纽约的哈德孙河岸、首尔的清溪川，均以对于滨水空间的更新激发城市活力。”在他看来，这需要吸引人的参与，向市民敞开。这样的空间一旦被激活，给人们带来的幸福感，是颇具穿透力的，更或将重建人与城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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