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涛拍岸 上海红色金融》
上海通志馆主编 黄沂海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学林出版社出版
滔滔浦江,滚滚怒潮,壮士一去不复返!他们拥有银行人士的身份,默默战斗在金融隐蔽战线,尽心尽力为党工作,却在百万雄师渐行渐近的隆隆炮声中,永远沉睡在黎明到来之前。
黄竞武:“央行稽核”上了当局“黑名单”
银行家黄竞武的父亲,正是著名教育家和政治活动家黄炎培。“鲠直有父风,读书能识大义”,黄竞武身兼民盟、民建双重身份,长期投身革命斗争,抗战胜利后回沪担任中央银行稽核,团结工商金融界爱国进步人士,掩护中共地下组织,却在上海解放前夕惨遭杀害。
时局动荡,风雨飘摇,黄竞武耳濡目染,切身感受到国民政府当局的腐败无能,开始探寻新的人生指引。随中央银行迁回上海以后,他加入民主建国会,并被推举为常务干事,领导盟员开展反内战、争民主的斗争。当国民党政府磨刀霍霍镇压民主党派之时,民建处境愈加困难,黄竞武临危受命,将民建活动转入地下,协助保护和撤退一大批民主人士。终于,黄竞武正式成为中共上海策反工作委员会的党外人员,中央银行的外滩行址也变作党的秘密活动据点。
▲中央银行大楼
大厦将倾的1949年初,国民政府做好撤退准备,下达抢运黄金密令,企图将中央银行金库里的“硬通货”转移去台湾。黄竞武知晓后,义愤填膺,拍案而起,他组织中央银行职工群众罢工抗运,齐心协力保护民族金融财产,抵制国民政府意图盗运黄金美钞的阴谋。由于黄竞武与地下党的竭力阻遏,国民政府最后一批黄金的运出并不顺风顺水,这也使他成了国民党特务的心头之患。
人民解放军渡过长江天堑,迫近申城。作为黄炎培的儿子,身处风口浪尖,又做了那么多令当局恼羞成怒的事情,黄竞武的处境非常危险。撤退还是坚守?上了“黑名单”的黄竞武,首先考虑的是将民建组织名册及机要资料转送到隐秘之处,他跟同事交待:“这些文件记有全部民建成员的名单及通讯地址,如果落入敌人手中,那是几百人性命的问题,不是绝对可靠的人是不能托付的。情况再险恶,我们也要担负起这个责任来。”至于自己,他仍照常办公,坚持在一线埋首公务,指挥若定,迎接解放军进城。
▲黄炎培为其子黄竞武烈士遗照题字
1949年的5月12日,黄竞武步入中央银行大楼404办公室,被守候多时的保密局特务蒙上眼睛,绑架押走。这一去,他再也没能回家。直至上海解放,民建在寻找“失联”同志时,才在监狱里发现了黄竞武的遗体。
张困斋:“米号老板”成了特务“眼中钉”
是在福煦路(今延安中路)916号的“丰记米号”,1949年3月19日,张困斋为接应地下电台工作,不幸被特务盯梢进而入狱,党组织的米号据点也就此暴露,此时距离上海解放仅有两个多月。
米号老板并非张困斋的本职,出生于1914年的他,从浙江镇海县立中学毕业后,便跟随兄长张承宗来到上海,进入河南路辛泰银行谋生。正逢“五卅运动”,他在南京路亲眼目睹了英国巡捕残杀工人学生的场景,悲愤交加,凑钱买了面包,送到老闸捕房后门,慰问被关押的爱国青年。1937年10月,张困斋对着党旗庄严宣誓,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丰记米号复原场景
金融乃百业之首。1936年,上海成立了银钱业业余联合会(简称“银联”),它把群众团体的合法活动与地下党组织的秘密工作互为熔合,发掘和培养了一大批新党员和骨干分子。张困斋就是头角峥嵘的一位。忙于“银联”工作的当口,张困斋又以“丰记米号”为掩护,一方面混迹于福州路青莲阁茶馆内的粮食市场,打探上海滩粮食供应、消费、来源和数量等情况,一方面调研并编制《上海市工商金融业和名人录》,这些工作都为上海迎来解放奠定了确凿可靠的信息基础。
“丰记米号”的位置有点特别,马路对面就是国民党军统特务机关。然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张困斋在军警特务的眼皮底下,时刻保持高度警觉,既要负责掩护中共地下党机关的正常运行,又担负着秘密电台的收发工作,任务艰巨,压力甚大。为更好地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他还自学了日语和俄语,并致力于编译重要资料、潜心研究收发电报技术。
▲张困斋
每遇情报传递时,张困斋先将重要内容写成小纸条,揉成只有米粒大小的纸团,混入“丰记米号”麻袋中,用绳子扎紧袋口,然后背着大米乘上电车,赶赴住在杨树浦路的地下党负责人张承宗、刘长胜的家里。他们将大米倒在一块白布上,熟练地用手淘两三下后,便将纸团找出。神不知鬼不觉,完成了“红色电波”的线下接力。
谁也没有想到,危险会突然降临。张困斋蒙难后,在狱中遭受老虎凳、灌辣椒水等酷刑拷打,但始终刚毅不屈,严守党的机密,为同志们安全顺利转移赢得时间,确保地下党里应外合配合解放军解放上海的计划不受丝毫影响。
5月7日的黑夜,枪声划破浦东戚家庙的沉寂,张困斋、秦鸿钧、李白等12名壮士被国民党特务残酷杀害。
(本文摘选自《惊涛拍岸 上海红色金融》,上海通志馆主编,黄沂海著,上海人民出版社、学林出版社出版)
作者:黄沂海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