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解放军军装的赵炜

在中国共产党秘密战线的工作者中，有许多传奇的特工，他们潜伏在敌人内部，以机智和胆魄与敌人周旋，在保全自身的同时打击敌人，获取机密情报。他们被称为是“行走在刀尖上的人”。今天我们要讲述的故事就是一名我党秘密工作者。他受中共中央委派，卧底在国民党军东北司令部高层，被“特工王”李克农亲自授予 “902”的秘密代号。

地下情报网遭到破坏

蒋介石对杜聿明在东北战场的表现十分失望。1947年7月，蒋介石以杜聿明旧病复发，需离职去上海就医为由，将他撤职，安排参谋总长陈诚接任。陈诚未到任前，由郑洞国代理司令长官职务。

为了迎接陈诚的到来，郑洞国下令参谋处制订“东北重点防御计划”：调整各个战略要点的兵力部署，划分防御区域。确保长春、吉林、四平、沈阳、抚顺、海城、营口、锦州、葫芦岛、锦西、赤峰等战略要点，修筑永久性工事，储备粮秣弹药，作长期固守打算。从关内调3个军至东北，以确保北宁路之畅通。增援部队到达锦州后，为机动兵团，相机增援各战略要点。作为该计划的具体制订者，赵炜通过秘密电台，及时地将情报传递给中共中央。

陈诚来到东北后，接替熊式辉任东北行辕主任，撤销了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集东北国民党党、政、军大权于一身。他命令赵炜带着计划到北平向蒋介石当面汇报，并向国民党东北空军要了一架专机，护送赵炜到北平。10月8日上午9时10分，赵炜到达锦州机场。他拿出陈诚的命令，找到空军站长。空军站长看到命令后说：“蒋委员长今天将飞往沈阳，你去北平白跑一趟，不如回去吧。”赵炜回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没有接到上级指示，不能随便回去。麻烦站长找架飞机让我飞到北平去吧。这是陈总长的命令。”站长于是给赵炜安排了一架C-47飞机。飞机到达北平南苑机场后，赵炜没有立即去蒋介石官邸，而是先去中南海北平行辕见老同学纪启仁。谈话间，他问起了朱建国的近况。纪启仁告诉赵炜：“中共在沈阳的电台已被破获，朱建国是地下党，已经被逮捕了。你和他很要好，你要小心一点啊。”赵炜心中一惊，心想：“沈阳的电台被破获，朱建国被捕，我该上哪里去找北平的党组织？北平的党组织有没有遭到破坏？我是否暴露？”他镇定地对纪启仁说: “什么？朱建国是共产党。不可能吧？你和他关系也不错，没人来找你吧。”纪启仁回答：“没人找我。我是一番好意，这种事情沾不得边。”赵炜随即改口说：“谢谢你的关照!”

赵炜离开纪启仁的住处，又去找在北平铁甲列车纵队司令部担任中校参谋主任的同学李保诚。不料，李保诚告诉他一个更加严重的消息：“我开始不相信朱建国是共产党，还想与在北平的同学共同担保，营救他出狱。可是后来知道，事情严重得多，保定绥署除朱建国外，还逮捕了一处处长谢士炎、军法处副处长丁行和情报参谋石淳，还有北平空军司令部情报参谋赵良璋。连孙连仲的中将高参余心清也被捕了。我听说，一共抓了十好几个人。”赵炜听后，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为了与北平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将手中的重要情报传递出去，10月10日，赵炜搭乘黄包车准备冒险去报子街库资胡同8号去找情报员王啸。来到王啸家门口，赵炜没有立刻敲门，而是装作路过，向里面张望。一个穿皮夹克的人突然冲出来凶喝道：“你干什么的？你找谁？”赵炜一听就知道王啸出事了，就机智地问：“我找刘先生，他是不是住在后院？”对方不耐烦地回答：“这里没有姓刘的。”赵炜又故意问道：“这是库资胡同7号吗?”快走快走! 这是8号，你找错地方了。”对方挥了挥手。赵炜进一步意识到，王啸多半已经被捕，而之前所有和他联系的人现在都无法联系到了。如果这些人真的被捕了，那么只要有一个人叛变将他供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10月12日，李保诚约了两位要好的同学招待赵炜吃西餐。席间，一位同学又提到破获沈阳电台和朱建国被捕的事: “这个案子闹大了，保密局长郑介民亲自监督逮捕涉及此案人员，听说一共抓了20多人。连余心清这位挂衔中将的高级参议都给抓了。陈布雷的女儿陈琏、女婿袁永熙也被逮捕了。还听说蒋委员长亲自为两个破获电台、逮捕有功的小特务各发一枚宝鼎勋章，并各奖现大洋一万元。这两个小特务一个名叫段云鹏，另一个我不知道叫什么。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啊!”为表示消息来源的可靠性，那位同学还说：“是军统局的同学亲口对我说的。”

机智逃脱特务诱捕

事情至此，是留还是逃？席间的赵炜内心十分纠结。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赵炜决定相信同志决不会叛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离开工作岗位。于是，他冒险回到了沈阳。为慎重起见，赵炜没有立刻销假上班，也没有回自己住处，而是直接到未婚妻的家中去探听情况。当得知还没有人来找过他时，赵炜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暴露，但有必要进一步印证。于是，他给参谋处作战科打了个电话，岂料，一位自称是新来的卢科长接了电话，电话中他急切地问赵炜：“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上班?” 赵炜立刻意识到不妙。为稳住卢科长，赵炜说：“我刚下飞机，发烧了，现在正在未婚妻家里休息。”赵炜放下电话，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便雇了一辆马车，前往沈阳旧城区。到了旧城区，赵炜给未婚妻家打电话试探。他预想了几种情况：如果是卢科长接电话，说明国民党特务已去抓他；如果是未婚妻的外婆接电话，但说话不正常，说明有旁人在场；如果外婆说话语气正常，说明国民党特务还没到他未婚妻家里。可接电话的恰恰是卢科长，并一再声称：“参谋长有急事找你，叫我开车来接你。”还追问：“你在哪里？”赵炜随口编了几句谎话，赶紧跑到浑河边，渡过浑河，暂时脱离了特务的追捕。

10月16日，赵炜辗转来到鸡冠山国民党军52军防区，只要过了这里的太子河，就进入了解放区。正当赵炜准备渡河的时候，两个国民党士兵突然举枪对着他大叫：“站住！”赵炜急中生智，喝道：“我是52军军长的随从参谋，前面出现敌情，奉命前去侦察。你们是哪部分的？”两个士兵见赵炜穿着将校呢军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马上恭敬地答道：“我们是地方保安队的。连长看到长官一个人要过河，让我们过来问问。”赵炜又骂道：“大军马上就要前来驻扎，我还要渡河侦察地形。你们连长叫什么？谁叫他命令你们来追我的？” 两个士兵赶紧向赵炜赔不是。赵炜见状，便吩咐说：“我正准备游泳过河。你们来得正好，去找条船让我过河。”两名士兵赶忙找到一名船夫，并恭送赵炜过河。

赵炜渡过太子河，遇到解放军的游动哨，随即被带到连部。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后，赵炜被一级一级地转送，一直送到辽南军区总部，最终被证实了身份，从而结束了自己的“胜利大逃亡”。

成功从敌营脱身的赵炜回到党组织中，继续为革命事业贡献力量。但是他的身份始终没有被解密，许多人不知道赵炜传奇的卧底经历，也不知道他为解放战争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直到新中国成立的许多年以后，赵炜的真实身份才被公开，身边的朋友包括家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他在国民党内部潜伏的经历，才知道那个代号“902”的秘密特工究竟是谁。

——摘编自《党史纵横》2015年第七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