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5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在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提到了“齐心协力建包钢”“三千孤儿入内蒙”等历史佳话。在包钢的困难时期,神州大地同心聚力,全国支援包钢建设、帮助内蒙古;在面对自然灾害的困难时,内蒙古的牧民群众奉献爱与担当,用自己的奶水把“国家的孩子”抚养成人。
总书记的话,让上影演员剧团国家一级演员刘小锋连日来思绪起伏,反复涌上心头的,是关于一部电视剧的日日夜夜。2019年9月26日,由他担任总制片人并出演的电视剧《国家孩子》在央视开播。三天后,剧中乌兰其其格的原型都贵玛老人获颁“人民楷模”国家荣誉。作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重点剧目,该剧首播时收视率一直高居第一,单集最高收视1.41%,最高收视份额6%。
在央视和地方台重播十余次,收视率始终领跑,一段千里托孤的国家往事通过荧屏融入万家灯火
电视剧播出后不断走高的口碑见证着——一段千里托孤的国家往事通过电视剧融入万家灯火,一批被党接纳的“国家孩子”的命运紧紧牵系着观众的心,一群拥有草原般辽阔大爱的“额吉”“阿爸”成为无数人心头了不起的平凡英雄。
“超越了血缘、地域、民族的亲情故事,是我们56个民族一家亲的见证,也是始于上海的不容忘却的历史。”刘小锋说,当年他有勇气将这个“不被看好”的剧本搬上荧屏,因为“相信真实的力量、人民的情感”。事实没有辜负真实、真情与真心。距离首播仅一年有余,《国家孩子》在央视和地方台已重播了十余次,每一次的收视数据都能在同时段剧集中领跑,每一次剧中的孩子一声“额吉”喊出口,荧屏前就有观众泪流满面。
这次两会上,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再一次让《国家孩子》这部电视剧引发强烈关注,让上海的影视创作者沉入了深深的思考。从“三千孤儿入内蒙”到《国家孩子》,复盘电视剧的创作轨迹,实质是中国共产党党史中的一则佳话被锻造成人民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的过程。正如《国家孩子》挖掘到民族团结这一饱含深情的内核,用好红色资源,从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社会主义发展史中开掘创作的源泉,是新时代影视作品的应有之义。
在“国家的孩子”特殊称谓里,用影像建构对家国历史的认知
“草原母亲”张凤仙夫妇和她收养的6个孩子及家人的全家福。(新华社资料照片)
“孤儿”,本是人类一切关于不幸、痛苦、同情词汇的注脚。但在社会主义的中国,孤儿却因为强大祖国的呵护,党无微不至的关爱,成为了国家的孩子,草原母亲的“宝贝”,健康成长。
上世纪60年代初,自然灾害的席卷下,江南地区大批孤儿被送到上海的福利院。救助压力巨大,眼看着福利院的米粮即将见底,当时,周恩来总理和内蒙古自治区乌兰夫主席达成共识,将一部分江南的孤儿带到内蒙古,交由草原牧民抚养。3000多名孩子从上海出发,坐上火车去往迢迢千里外的第二故乡。电视剧《国家孩子》就以朝鲁、通嘎拉嘎、毕若水和阿腾花四个孤儿切入,渐渐铺开他们的半生画卷。
刘小锋记得,他随编剧柳桦一起在草原筹备拍摄时,从没听到当地牧民嘴里说出一声“孤儿”,“那批孩子里,最大的七岁,最小的只有几个月,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国家的孩子’,都被草原牧民当成了心肝宝贝”。善良的草原额吉、阿爸伸出援手,并在漫长的岁月中兑现了“接一个,活一个,壮一个”的感人承诺。
3000多个孩子被千里托孤,这是一次承载了巨大勇气、担当,也是中华民族一家亲的国家行动。剧本曾用名《苍穹下》,就是想寄托草原般辽阔、星空般深邃的无疆大爱。但刘小锋说服编剧,把剧名改成《国家孩子》,“国家是个宏大的词汇,孩子和妈妈又是极为细腻温暖的称谓。这个特定的称谓,不仅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更体现着我们国家的人文关怀”。
《国家孩子》中,折射着人文关怀、被观众念叨的感人情节比比皆是。领养孩子的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草原,年迈的额吉、中年妇女、新婚夫妇,有的骑马,有的赶着勒勒车,有的步行几百里,争先恐后地来;为了获得领养资格,牧民中有人卖了自家的马只为换回一头奶牛,让孩子喝上牛奶;刚到草原的小男孩因水土不服病倒,牧民深夜骑马奔波几十里找来大夫;负责管理保育院仓库的大叔,从没给自家孩子拿过一颗糖果……草原父母们知道,“国家的孩子”称谓背后是更大的责任、更宽广的爱。
“国家的孩子,这个蕴含着我们党和国家人文关怀的特殊称谓,是一种创作的方法论,我们借此用影像建构对家国历史的认知。”刘小锋说,这一个带着国家关怀和人性深度的称谓,也给了团队现实主义题材创作的底气和勇气。“我自己演了20多年戏,深知一部好作品不能没思想、没营养,观众爱看好故事,我们国家发展历史中的真事真情,就是好故事的源泉”。
在“每一个蒙古包”里,找寻勾连人民真情真心真意的链接点
“三千孤儿入内蒙”的背后,是上海与内蒙古间的难忘情缘。原本相隔千里,没有血缘关系,如今骨肉相连、生死相依。荡气回肠的民族团结佳话怎样找到创作的落脚点,3000多名“国家的孩子”命运改写的过程该如何与今天的观众产生情感链接点?
创作者说,没有秘诀,唯有在“每一个蒙古包”里,在深入生活和扎根人民中,找寻勾连起观众真情真心真意的链接点。
“人民楷模”都贵玛是剧本里的一大情感支点。她是内蒙古自治区四子王旗脑木更苏木牧民,19岁起,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将28名江南孤儿全部培育成人。《国家孩子》里借乌兰其其格一角,细细复盘了都贵玛温柔的爱和辽阔的胸怀。剧中的乌兰也只有19岁,被招进临时保育院,尚未结婚生育,已开始夜以继日地承担起照料28个孩子的任务。照顾国家孩子的日子里,年轻的草原额吉每天从早忙到晚,筋疲力尽。夜里是最难熬的时候,一个孩子醒来哭,其他孩子就跟着闹。一旦孩子生病,乌兰就要冒着凛冽的寒风和被狼群包围的危险,深夜去往几十公里外找医生。剧中的乌兰把国家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女般养育。在她的坚持和精心照料下,28名国家的孩子,没有一个致残,更无一夭折,在那个缺医少药又经常挨饿的年月,创造了一出爱的奇迹。
现实中,孩子经由都贵玛悉心照料、习惯草原环境后,被一个个新家庭接走继续抚养。对这位草原额吉来说,每一次与孩子分离,都有着骨肉分离般的痛苦。剧中,因为亲人的突然离世,年幼的小鱼受到严重的心理创伤,从此不再开口说话。乌兰在小鱼身上倾注了母亲般的爱,孩子虽依旧不肯开口,但神奇的是她的夜晚梦呓中会轻声嗫嚅“额吉”两字。一天,书记为小鱼找到了合适的新父母,乌兰不舍,却又希望小鱼能获得更好的治疗。就在送走小鱼、乌兰转身离开的瞬间,小女孩第一次哭着喊出了“额吉”。
《国家孩子》的剧本孵化在上海,剧情也从上海起步。为了尽可能还原历史、重温感动,剧组选择了故事原型的所在地——四子王旗作为最重要片场。在那儿,刘小锋有幸见到了现实生活中的“国家孩子”。那是电视剧开机当天,一位74岁的“国家孩子”特地来到片场。老人当时在车上远远地看着开机现场的电视剧海报和背景板泪流不止。剧集杀青时,刘小锋终于见到了这位老人,他特意把装裱精美的剧本连同剧中的道具合影打印了一份送给老人。意外的是,老人端详道具照片,认为它就是见证了历史的旧物。无论创作者怎么解释,老人都不相信那是道具。她坚持照片上前排第五个就是自己。那一刻,与其说道具以假乱真,不如说,真实的力量撼动着历史的亲历者、电视剧的创作者。剧中的故事讲述了50年,纵贯内蒙古自治区发展历史上最重要的几个阶段。现在回想起来,刘小锋说:“在时代变迁的过程中,国家是一个大家庭,只要我们56个民族的大家庭团结在一起,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这是我要表达的现实意义。”而今,《国家孩子2》已从去年开始筹拍。上影集团同时希望将这则佳话搬上大银幕,为党史、新中国史留下更悠扬动人的电影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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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国家孩子》在央视播出受到广泛关注,专家们也给予高度肯定,认为该剧体现了文艺创作扎根现实的要求,更切中了人民对于质朴感情的审美需求。
■名家点评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李准:从理解历史到认识当下,感受祖国的伟大。在特定的困难时期,有内蒙古的父母收养这三千孤儿,这是区别于西方其他国家的收养孩子的慈善行动,这是国家行动,充分显示了我们国家的优越性。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新中国在危难时期救助孤儿有独特的国家优势,并且在这个行动中,对收养孩子的家庭还有一定要求,并给予补贴,尊重孩子的意愿……都是因为这是一个国家行动也是国家意志,才能做到的。电视剧中,没有渲染历史的苦难,但十分动人,在很多细节上充分表达了草原人民背后的情感,视角独特新颖。尤其是这些孩子在内蒙古成家立业,但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最后通过理解了父母就理解了历史,理解了历史和当下的联系,进而感受到我们国家的伟大。
中国广播影视社会组织联合会副会长李京盛:《国家孩子》在电视剧创作上给予了新的方向,展现了现实主义题材创作如何表达新的思考、如何表达社会苦难、如何表达国家关怀和人性深度,以及在剧中表达深层的文化思考,包括故乡、亲情的讨论等等,《国家孩子》在文化提升的角度将现实主义题材重新阐述。
■主创心声
《国家孩子》制片人、演员刘小锋:《国家孩子》深度还原“国家孩子”历史,不仅是对我国民族团结、感情融合的一曲赞歌,也是影视创作者们承担社会主流媒体责任、积极弘扬主旋律文化的具体表达。
通过《国家孩子》这部剧,我们踏踏实实做了一部大家喜欢的好剧,成为传播社会正能量的重要载体。未来,我们将继续聚焦现实、深入刻画人性,用更多正能量的作品完成新时代赋予电视人的光荣使命。
《国家孩子》编剧柳桦:在内蒙古和“国家孩子”们朝夕相处了两年,扎根草原,和他们同吃同住,最终走进了他们的内心,将自己对人生和情感的体会写进了戏中,希望自己能够再接再厉写出更真诚的作品。
《国家孩子》导演巴特尔:尽可能用原生态的表现形式,真实地表达草原的美、草原人民心灵的美。
作者:首席记者 王 彦
编辑:范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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