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大,大家都想去看看。基于人们对陌生远方的不竭好奇与探索,旅行文学类读物一直是读者热门选择之一。但能够叩击人心的旅行书写究竟是什么?继《日子疯长》后,作家、资深出版人龚曙光推出《满世界》,并亮相今年上海书展开幕日,与作家祝勇、评论家李伟长围谈,在他眼中,每一次旅行,都是个体对世界、对生命、对灵魂的一次审视与思考。
在《满世界》创作过程中,龚曙光对东西方文化进行了客观独到的思考,从巴黎、罗马、伦敦、纽约到布拉格、日本……作者带着深思与追问,解读异域城市不同文明的优雅与激进、血气与灰调,力争读出每座城市的生存逻辑、文化心理,描画出世界视域中的未来步伐,使得《满世界》不仅成为详实的文化历史版图,更堪称一个人面对世界的心灵史。
书中收录的散文并未止步于简单的游记,而是较为深入挖掘了风景背后的社会问题与文明历史,并不断进行追问。在龚曙光看来,旅行对于一个人,是一种特别好的生命放松过程。“每个人在生活中都面对两种基本的关系,其实也是两个难题:一是个体和群体,二是身体和灵魂;而作为一个文化人还要面临两种关系:一是今人和古人,二是中国人和外国人。旅行恰恰会把作为一个人和作为一个文化人的两组关系扭结起来。”
《满世界》
龚曙光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书中,旅行的意义被重新审视,“我和曙光是同时代的人,我们对外部的了解最初是从书本上来,对外部有很多好奇,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用人文的眼光打量外部世界。”祝勇谈到,旅行就是通过自身看世界,通过世界观照自身,而对读者而言,旅行的文化视角在这本书中得到了弥补,而不光是到热门景点“打卡”看热闹了事。
毕竟,光鲜的景点定格、走马观花式晒吃喝指南,或许可以一时吸睛;但要消除这类作品肤浅空洞等为人诟病处,旅行书写还得靠敏于观察和精心积淀。作家韩少功读完《满世界》后评价:“它与时下满天飞的攻略,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东西。再多的旅行攻略,也围歼不了它,遮掩不了其个体的生命价值和独特的认知价值。”
书中看待世界的视角很难复制,比如当你认为他要写名胜古迹的时候,龚曙光笔触一转,拉着你谈起了历史、文学与艺术。在佛罗伦萨教堂的穹顶之下,他想到的是美第奇家族的奇闻轶事和他们与艺术家的恩怨纠缠:
艺术家应该供养,还是放养?这话题我们争吵了几十年,外国人也跟着起哄了几十年。其实“困厄出文豪、愤怒出诗人”,与“穷养工匠富养艺术”,从来都不曾放之四海而皆准,每每在同一个国度,同一个时代,既有在困厄中崛起的艺术家,也有富养中诞生的艺术家。美第奇家族的供养,更本质的意义,是给了艺术家自由创作的社会环境,经济资助的意义远小于精神庇护的意义。美氏家族供养的艺术家,即使思想出轨、艺术出格,也不会招致社会的迫害,这才是文艺得以在佛罗伦萨复兴的内在因由。
在“宛如一枚中世纪遗落的魔戒”的布拉格,他偏偏要在深夜独行,脑子里都是卡夫卡和卡夫卡的父亲:
波希米亚人的文化寂寞,变作了卡夫卡的生命孤独;波希米亚人的情感舒放,变作了卡夫卡的灵魂纠缠;波希米亚人的历史屈辱,变作了卡夫卡的现实压迫。这是一种文化赓续的递进,还是一种文化对抗的悖反?或许,对卡夫卡来说,波希米亚的历史与文化,如同自己的父亲,一辈子都在既敬重又怨恨、既靠近又逃避的纠缠中。
“任何知名或不知名的旅行目的地,都只是我观察、认知、体悟那片土地,那个民族,那种文化,那部历史的入口和样本,通过这些入口和样本,我希望把握的是一个一个民族、一片一片疆域、一部一部历史,甚至是这一切的总和。在人类文明的整体背景上为世界拓片,这才是《满世界》的追求。”龚曙光如是道来。
作者:许旸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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