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首个童书快闪店“思南之心·童书快闪店”将开至6月2日(主办方供图)
“曾经一段时间,有声音认为给孩子写作就是小儿科,我并不赞同。”昨天,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作家张锦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儿童文学创作中无需一味强调“儿童趣味”。事实上,如今一些童书作品过分倚赖摹拟“娃娃腔”,陷进“蹲下身子与孩子说话”的幼稚模式,缺少了对儿童社会属性、群体环境等维度的揣摩观照,难出叫得响的原创精品。
业内不少学者有个共识:童书不是玩具的替代品——或许很薄,但并不浅薄,为孩子写作应有更高远的定位,有能力向低龄孩子自如讲述世间万物以及人生哲学。
校园生活题材一旦脱离社会,“真空”文学无法感染读者
昨天在沪启动的第六届“上海好童书”评选阅读推广活动上,来自40家出版社与机构的305种参评童书选出了50种入围作品,涵盖科学知识、儿童文学、低幼绘本等种类。活动由上海市文明办、上海市文联主办,上海市儿童文学研究推广学会承办。
在评选过程中,有资深编辑发现一个现象,部分儿童文学作品沦为“小儿科”,暴露了一些创作者缺乏对儿童“人的意识”的关注,对孩子的社会属性洞察不足。从事儿童文学理论研究40年的张锦江说,有些作者“陶醉”于描绘脱离社会实际的校园生活,将复杂多元的社会环境扁平化,或只满足塑造自娱自乐的小天地,带来题材单一、视野孤立、形象雷同等顽固弊病。
比如,一些所谓的校园小说,其实是段子拼盘,以一段段搞笑嬉闹片段连缀而成,并没有对校园生活氛围、青少年成长之路的真正发掘。有读者“吐槽”:校园里上演的现实矛盾、升学引发的热门话题、学生的心理变化等,在书里很难找到影子,此类“真空”文学往往让家长和孩子都提不起劲儿。
这从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创作者的惰性——只在熟悉的“套路”里打转,却忽视对儿童群体更深层次情感和驱动力的观察捕捉。事实上,不少世界经典儿童文学都是将主人翁的个体生命放在社会环境中来表现的,比如美国作家鲍姆《绿野仙踪》中,童话人物的社会属性异常广博,与他人的对话互动充满想象力,紧连着现实的根;西班牙作家希梅内斯《我和小银》,通篇闪烁着一头银白色小毛驴的人性光泽;《木偶奇遇记》《长袜子皮皮》高度关注儿童自我意识的提升蜕变,不惮表现孩子的毛病和缺点;更不用说安徒生营造的童话世界里,美人鱼、豌豆公主、锡兵等传世形象饱含文化哲学意义,可以从多个维度加以赏析,每次重读都有“回甘”,发人深省。
采风不是“打卡拍照”,动人细节需反复打磨
业界认同陈伯吹的一个说法:儿童文学是小孩子的大文学。“优秀的童书是国家的灵魂,出版者、作者要有敬畏之心。如果国内原创儿童文学更多从人学的角度出发,深耕当代儿童的生活轨迹和生命经验,整体创作将迎来质的飞跃。”张锦江说,一批上海本土作家做出尝试,如《捉迷藏》基于孩子的真实生活,从传统游戏切入解析当代社会情感问题,仿若透视亲子关系的一面镜子;《酸橙》以拟人笔法写活了一棵酸橙树,告诉孩子不必为讨好别人而结出不属于自己的果实。
“真正好的图画书是‘磨’出来的,仅仅靠走马观花式打卡、拍些照片远远不够。”因创作《牙齿,牙齿,扔屋顶》获2014丰子恺图画书·佳作奖的刘洵坦言,为营造逼真的图景,她带女儿多次去南京老巷采风,不光要摸清房屋分布和日落日出方位,还要了解不同季节的细微变化,体会角角落落的温度灵性。最终绘本以孩子换牙习俗为线索,裁缝铺、修车摊、磨刀匠人交织成的生活图景,不动声色流淌出城市变迁的母题。
为孩子写作既是“浅语”,要让孩子听得懂;也是“潜语”,需深入浅出、蕴含深意;更是“前语”,以成人作者的生命感悟为儿童输送情感体验和生活智慧。因此,为孩子写作需更加谦卑,这种谦卑不是一定要蹲下来用孩子腔说话,它更近乎一种愿望——守护孩子成长,告诉他们哪些东西值得爱惜呵护。
作者:许旸
编辑:张祯希
责任编辑:宣晶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